莫小心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强势的妈妈流眼泪，实在有些心疼。
周晴虽然平时强横，爱抱怨，但到底是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是吃了苦、受了委屈的，这些莫小心心里都明白。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蹲在母亲的床边，伸手帮她抹掉眼角溢出的泪：“妈，你别气了。”
周晴兀自望着天花板发呆，没有应声。
莫小心等了等，又安抚道：“妈，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以后我们都不去那儿了，好吗？”
顿了顿，她知道周晴最引以为傲、最在意的是什么，又道：“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学府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果真是说到了周晴的心坎里，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抽了抽鼻子：“妈妈知道。妈妈就是气不过。”
她将身子往床里头挪了挪，示意莫小心别蹲着了，坐到床边来。
莫小心依言走到床边后，她才缓缓道：“你不知道，当年你奶奶有多过分。那会儿听到医生说你是个女孩，她立马就掉脸子。之后在她莫家，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刚抱着你回家没多久就得给她做饭洗衣，还没个好脸色，每天都要听她抱怨。
”她一脸委屈，眼神中都迸发出一丝恨意：“也是你爸太没责任心！什么都不管，把我们娘俩往老太太家一扔，自己天天在外头吃喝玩乐！那会儿我为了带你，工作也没干了。”
莫小心见她眼角又有泪渗出，连忙去梳妆台那儿拿了纸巾过来，轻轻帮她把泪揩去。
周晴接过女儿手里的纸巾，自己抹了抹另一边的眼角，继续道：“后来我实在扛不住，才抱着你去了你姥姥那儿。那会儿要不是有你姥姥啊……”说到这儿，她的眼眶都红了，再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哽咽，“要不是有你姥姥，妈妈都不知道怎么带着你活下去。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姥姥和你舅舅还在人世，我有点什么事也不至于找不着人撑腰、找不着人诉说。”
说到这儿，周晴到底没绷住，痛哭出声：“妈妈也想自己的妈妈……”
莫小心心里跟被针扎着似的，密密麻麻地疼，听着周晴的痛哭声，也跟着哭了出来。
莫立国在客厅里听到妻女都哭了，没忍心继续躲着，两三步跑了进来，问：“怎么了这是？”
周晴一见到他就来火，硬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指着他，一边哭一边骂：“都是你这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会儿年轻的时候就会拱火！现在老了老了还成哑巴了！”
莫立国见她骂得越来越过分，脸都憋红了：“我警告你，你嘴巴放干净点！”
两人眼看着又开始戗起来了。
莫小心见这场景，心里难受得紧，吸了吸鼻子，抽了两张纸巾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莫立国回头看了一眼，有心想喊住女儿，却被周晴抓着手、指着鼻子骂得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