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库的诗歌、散文、小快板一下子就给他这个小编辑送来了八九篇。由于版面所限,张一鸣只能择优登出了,他从多篇稿件中选出了四篇写在了黑板上。这会儿稿子已经写完,张一鸣正按着大伙的指点,修改着美中不足之处。
张世福走向正在洗脚的张全明说:“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没想到你张全明还是个诗人哩。”
“啥诗呀,顺口溜都写不像。”
“嘿,我得学习你这谦虚劲儿,都登上板报了还说不行!”
张全明赶忙洗完脚凑到黑板前瞅了瞅,还真是登了他的诗,心里不由得一乐。但他仔细一瞅,好几处都换了词儿。他知道这是“小秀才”给他进行了修改。他又细细地瞅了一下黑板上,好像发现了啥,便嚷嚷开了:“哎,哎,这里头有问题呀?”
大家被张全明的话说愣了:“啥问题?”
张全明很认真地说:“咱们‘小秀才’的杰作跑到哪里去啦?”
随着一阵哄堂大笑之后,便你一言他一语的议论开了:
“对,秀才写的呢?”
“快拿出来写上,甭不好意思!”
“大家互相学习嘛!”
张一鸣摆着手说:“我没大伙写得好。”
“秀才,你甭谦虚了,快拿出来吧!”
萧明辉趁张一鸣不防,一把伸进了张一鸣的兜里,将稿子全部掏了出来认真地翻着,突然脸上露出了笑容:“嘿,找到啦!”
张一鸣从萧明辉手里夺稿子,萧明辉高高举着躲开未夺成。
萧明辉高声说:“嘿,这才是腿肚子上绑水壶,高水平(瓶)哩!”
“把我那篇擦掉换上他的吧,他写的棒!”穆庆田嚷着。
这时站在后边的人着急了:“光你们前边儿的几个厉害鬼儿欣赏,后边儿的老实人可就吃亏啦!”
“对,得有点儿风格!”后边儿的人附和着。
工棚里又是一阵哄笑。
张世福说话了:“你们谁也别嚷嚷,我给你们朗诵一下好不好?”
“算了吧,你那破锣嗓子还能朗诵诗?电线杆子靠边儿站吧!”王宝生说。
“宝生,你甭糟改人,你比我也强不了多少。”
工棚里又是一阵大笑。
“还是让咱们的‘小秀才’给大伙朗诵一下吧,人家能朗诵出感情。”
“对!他在学校宣传队里就是有名的话剧演员。”
张一鸣很大方地走到大伙面前说:“好,我给大伙读一下,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大伙提提意见再修改。”
工棚里一阵掌声和赞同声之后,便慢慢地安静下来,大伙都竖起耳朵等待着张一鸣的诗朗诵。
张一鸣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用眼神扫了大伙儿一眼朗诵道:
赵庄大河滩,
进军号声远,
锤击寒星落,
镐敲冰层颤。
汗水浇化千层冻,
治水战士不怕难。
双手挖出幸福水,
造福万代心里甜。
“好!写得好!”
“真带劲儿!”
又是一阵掌声和赞扬声,有的人在一边低声议论开了:
“真是名不虚传,‘小秀才’就是有词儿。”
“人家是电线杆子上挂钟表,高中(钟)生。”
“我看,也不在高中初中,全凭脑子好使不好使,你们村的李小宝不也是个高中生吗?他咋写不出来。”
“提他干啥,他呀,马尾巴串豆腐提不起来,脑子没用在正道上。”
“这叫臭狗肉上不了菜盘儿!”
“哈,哈,哈!”
“还真够热闹啊!”
大家兴奋的目光刷地一下子全都投向了工棚口,李民强、王明坤进了工棚。
张一鸣忽地站起来向前敬了个礼,接着就像小钢炮似地说:“报告排长、班长,我们正在出板报,请领导指导。”
王明坤指了一下张一鸣的鼻子;“你这个滑稽家伙。”
张一鸣做了个鬼脸儿坐在了地铺上。
李民强看着美观的黑板报,板报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刚劲、有力、泼辣,每一篇稿都像一团火在燃烧着大家的心,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全排的同志们都在工棚里,有的几个人围着火炉子坐着聊天,有的在下象棋,还有的悠闲地靠在铺盖卷上。李民强发现李小宝不在,便问:“小宝呢?”
王大明向四周望了望:“那会儿还在铺上躺着哩,咋一会儿就不见了。”
李宝生撇着嘴不满意地说:“好吃懒做的家伙,不知又钻到哪里去了。”
李民强笑了笑说:“往后咱们都要多帮助他点儿。”
穆庆田把头一歪说:“帮助!我看再帮助也是落水的风筝,飞不起来了。臭水沟里的泥鳅,成不了龙。”
萧明辉说:“他呀,是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就那个德行,改不了啦。”
王明坤呵呵一笑说:“你在那里学的顺口溜呀。他是咱们的兄弟,咋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错道,让他破罐子破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