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吐出来!”
宋清朝吓得差点晕倒,撂下白佑安急忙跑向宋清暮。
她拍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让他吐出来。
宋清暮却倔强地闭紧了嘴,像极了绣娘手上严丝合缝的针脚。
急得宋清朝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砰砰”捶他两拳。
她们姐弟二人关系确实是不好。
但若要让她相信暮暮会害她,她不信!
她现在只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向暮暮坦白!
白佑安皱着眉连忙上前诊脉,却被宋清暮甩开了手。
“滚!”
白佑安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薄凉的嘴唇微抿着,“别动!”
“不劳先生如此挂心。”宋清暮嗤笑道。
“你若是想死,就尽管动。”白佑安说完,就强硬地替他把脉。
宋清朝焦急地问白佑安,“怎么样?”
她皱着眉瞧他,那白净的面庞因覆着一层白色纱带而备显神秘。
她看不透这个人。
但总归是阿竹送过来的人,定不会是害她。
宋清暮头抵在树干上,额头上满是薄汗,但他一脸的无所谓,“我不怕死。”
他偏过头,对着宋清朝笑,“我倒是很想去陪娘亲。”
从儿时有记忆开始,
他就一直被欺负,只因是武将之子,他便只能舞刀弄枪。
过目不忘的本领非但没让他受到褒奖,还招人嗤笑。
父亲的严厉苛责,长姐的淡漠疏离。
只有娘亲对他好,如今娘亲不在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活的……
“你瞎说什么?”
宋清朝在听到宋清暮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抖着发白的双唇,双手掰着宋清暮的肩膀,“我不许你死!”
“但他现在必须死了。”
白佑安松开宋清暮的手,声音里透着几分落寞和无奈。
宋清朝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
她眼圈泛红,但还是挡在宋清暮身前,一如既往的坚韧,“不行,求先生救救家弟。”
“他不死,我们都要陪葬!”白佑安带着些许锋芒的眉微皱。
宋清朝半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最大的礼。
她在赌。
久病成医,
暮暮的脉她刚才把了,这人说的话属实。
杀了火化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正因如此,她更害怕。
因为这病她治不了,自己终归是才疏学浅,上不得台面。
“长姐,不要求这种小人。”
宋清暮咬着牙出声,痛苦地攥着地面上的草,仍拗着性子扯着宋清朝。
“我本不想活。”
宋清朝咬着唇不理他,也执拗地盯着白佑安。
“长姐!”
宋清朝眼里全是泪,但仍努力不让它留下来,“求先生救救他!”
士可杀不可辱,但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有办法。
只要暮暮能活下来,怎样都行。
“恕在下无能为力。”白佑安低头叹气,“我缺一味最关键的药,杀了他死,不杀我们死,你决定好再来找我罢。”
他转过身就要走,背影被月光拉得孤寂悠长。
可宋清朝怎能放过他?
她连忙爬起来,狠心扯下宋清暮扣着她的胳膊,小跑了几步终于是抓到了那人的腰带。
“我去取!”
“这药在悬崖峭壁之处,又只生长在暗处,见光则死,有价无市。“白佑安扭头,“姑娘何必执着?”
“他是我弟弟。”
“从古至今,找忘忧的人都死在了路上。”
白佑安手顺着腰身重新将腰带整理好,神色似戏谑,“你,能行?”
“长姐!”
身后又响起一声暴怒。
宋清朝含泪回头看向因痛苦而青筋暴起的宋清暮,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能行”。
她扯下白佑安腰带上拴着的玉牌,砸向宋清暮握着碎片的手。
“哐当”一声。
玉碎,宋清暮手里的碎片也掉落。
白佑安手在腰带间抹了抹,最后无奈叹气,“姑娘可想好了?”
“想好了。”宋清朝扬起了头,眼里因藏着泪水而在月光照耀下灼灼发亮。
“好,三日,再晚就是我也无力回天。”
宋清朝偏头一笑,“三日,我定将那味草药奉上。”
她不是空口说白话。
宋清朝走向宋清暮,蹲在地上双手托起了他的脸。
他固执地用沙哑的嗓子说着“不许去。”
清秀的脸也因着力道而变红,满脸的倔强。
宋清朝温柔地替他将碎发整理好,“暮暮,我不能没有你。”
她对着他的眼睛,十分的认真,“你是我弟弟,我永远不会怀疑你。”
“不许去!你会死的。”宋清暮咬着唇,眼眶里也泛着红。
“不会的。”宋清朝调皮地眨眨眼睛,露出了腕间清透的镯子,“相信我。”
她一下抱紧了宋清暮的脖子,
“暮暮,你一定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