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刁翰林仰面大笑。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说话的时候爱摇头晃脑,一副“酸腐”书生模样,其实毫无旧文人的矜持,反而是行事出格,狂放不羁。
对于这一点,铁猴已经略有了解。
问道:“刁兄,你笑话我?”
“没有,”刁翰林兴致勃勃地说:“你欠衙署里的钱……此事妙极,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给谁打欠条?疤瘌眼?”
“对,讹诈我的那个王八蛋军官,脸上有个大疤瘌。”
“嘿,他姓李,绰号就叫李大疤瘌,此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长了一副毒蝎心肠,乃是有名的恶棍。”
“我真倒霉,怎么遇到这么个货。”
“不不,此事好极。哈哈,侯兄弟,这么着,这些钱,由我来掏。”
“那……确实是妙极了,谢谢你。”铁猴大喜。
他正为这笔款子发愁呢,自己是个牙行小伙计,薪水微薄,且无积蓄,到哪里抠这二十块大洋?刁翰林肯替自己出,简直是雪中送炭。
同时他也猜到,刁翰林必有后计。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他既然肯出血,那就一定有所图。
问道:“刁兄,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做文章吧?”
“哈哈,”刁翰林一晃折扇,“然也!侯兄弟,我不但替你还这二十块钱的欠款,而且还要多给你十块银元,一共给你三十块,你看如何?”
“我……”铁猴觉得脑袋有点晕。
陡然间又挣了十块?
不会吧?
自己那二十块钱的“欠款”,人家肯出,这已经是喜出望外了,怎么他还要多给十块?
“刁兄,啥意思?”
“希望你不要嫌少。”
“我还嫌少……不怕您笑话,我一个月的工钱,才四块半大洋,”铁猴眼珠转了转,“翰林老兄,钱,我当然是最喜欢的,不过,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给我钱,必有差遣,还是先说说到底什么题目吧。咱们可有言在先,你要让我闯进镇守使衙门里里,把牢房里的归大哥救出来,兄弟可没那个本事。”
“哈哈,”刁翰林又晃着脑袋笑,“闯衙门,那样的事自然干不得,救归大哥,我们自有主意,侯兄弟,现在需要你帮个忙,演一出戏。”
“演戏?小菜一碟。”
“我先问你,吹牛扯谎这些事,你不外行吧?”
憨牛在旁边插嘴道:“你要让他干别的,兴许外行,要说吹牛皮涨大杆,扯谎冒泡,老猴是最在行的。”
“哈哈,”刁翰林笑了笑,“刚才我已经看出来了。很好,侯兄弟,如果你愿意,咱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刁兄,大家都是朋友,本来给你们帮个忙,是用不着收钱的,不过你们都是实在人,我再客气就显得罗嗦了。嘿嘿。”
“侯兄弟,你先见一个人。”
说罢,刁翰林冲着姚铁丐使个眼色。
姚铁丐点点头,移步走出室外,一会功夫,他领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
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长相颇为艳丽,脸上涂指抹粉,款款走近,一股浓浓的香粉气息,扑面而来。
不用问,这是个红福院里的粉头。
“奴家见过各位大爷。”女人盈盈万福,姿态甚为妖冶。一般妓馆院子里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知道如何讨得男人欢心,一举一动,都透着狐媚之气。
铁猴是个结了婚的人,但是自己的老婆粗陋而强横,一股子悍妇相,跟眼前这样风情万种的模样,天壤之别,看着面前这个袅袅婷婷的漂亮姐儿,不免心驰神摇。
“刁兄,这个……”铁猴咧咧嘴,对刁翰林说道:“什么意思?我可把话说明白了,侯某不入此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从来不在外面沾腥。”
刁翰林一笑,摇着折扇,“侯兄弟,你洁身自好,鄙人佩服,不过,今天不是来请你寻快活,这位姑娘名叫‘小苹果’,聪明伶俐,才貌双全,你要演的戏,便是和她配合。”
和她配合……
啥意思?
铁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和一个娼妓配合演戏……怎么事怎么想怎么滑稽。好象自己陷入了一个稀里古怪的圈里。
他挠挠头。
刁翰林道:“侯兄,此事不勉强,你如果要退出,我们绝不为难。”
铁猴说道:“我参加。”
毕竟,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对于自己这个穷汉来说,实在太诱人了。
只是……和这个妖媚撩人的“小苹果”怎么配合呢?
……
……
夜晚,阴云密布。
一阵阵凉风,滚过连绵起伏的山岗。
巨蟒岭下,搜魂客栈,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嘎吱吱”乱响,那盏悬挂在店门外杆子上的气死风灯,剧烈摇晃着,在漆黑的夜色中,闪出一片昏黄的光晕。
四外,伸手不见五指。
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钻出来。
这些黑影个个身形敏捷,手里提着长刀、短刀或是杆棒,他们象一群夜行的鬼魅,来到搜魂客栈门前。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