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顺着山坡走来一个人。
此人戴着一顶斗笠,身穿短袄,身后背着一个细长的竹篓,肩上扛着一个长长的竹竿。
那根竹竿,一丈多长,细头挂着细细的丝线,绕在竿上。是一根钓鱼竿。
他朝着搜魂客栈走去。
铁猴和憨牛,也顺着小路走向客栈,离着扛鱼竿人百十步,憨牛笑道:“好奇怪,你看那人扛着个鱼竿,这里都是山,连个水塘都没有,他去哪里钓鱼?”
“嘘——”
铁猴赶紧小声示意,“别嚷,他可不是钓鱼的,这人我认识,他叫于腾海,绰号‘西海神钩’……”
“那不还是钓鱼的吗?”
“屁,他是做海匪的,把你抓起来,捆上四蹄扔海里……别说话,他过来了。咱们得上去打个招呼。你不许说话。”
铁猴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朝着扛钓竿的人打招呼,“于兄,别来无恙。”
“长福,是你呀,好久不见,你是要去客栈里做没本生意么?”
“不不,”铁猴赶紧摆手,“你说笑话了,笑话,嘿嘿,我现在进了诚义牙行,当伙计呢,这回外出办事,往客栈里打个尖,嘿嘿。”
原来,铁猴前几年穷困潦倒,曾经在江湖上做过小偷,于腾海“揭老底”,自然令他感到难堪,赶紧止住话头。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客栈内。
客栈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照看门面,而且耳朵发聋,说三句话听不清一句,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铁猴给了老头几文铜钱,便走进客房。
所谓客房,只是两间大通铺,在地上用石块搭起一溜木板,铺上麻袋片、干草,有客人来了,往草铺上一躲便可睡觉。
铁猴和于腾海走进客房的时候,看见通铺上坐着三个人。
一眼望去……铁猴愣了一下。
我岑!
原来是他们!
身穿灰衣,戴着头帕。这几个人,正是那天把自己用“镇元一气罩”捉住的那些家伙,其中有个高个子首领,被称作“舵主”。
就是这几个王八蛋,把自己和憨牛困在网中动弹不得,还把那本从山洞里得到“天书”给搜去了。
若不是“飞天神笛”曲无音相救,自己就被他们杀了。
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儿碰上这几个龟孙子……
那三个人,似乎正在小声商议什么,看见有人进来,就把话头止住了。抬头观看,“舵主”的目光,正和铁猴的目光相对。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铁猴心里涌过一阵不自在。
显然,对方也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掠过一丝惊讶之后,舵主的脸色并没什么表示,而是把头给转过去了。
铁猴也把目光移开。
一肚子腻歪。而且有点尴尬。
但是铁猴很快就镇定下来。今天不比昨天,如果正面较量,有于腾海帮忙,自己一方不见得会输,没必要怕他们。
他没吱声。
对方也没吱声。
就这样,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大家互相装作没看见。
于腾海在屋角躺下来,将鱼竿斜倚在墙上。憨牛和铁猴在旁边坐下来。整个一屋子的人,都没人说话,显得很是沉闷。
……
“各位大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一声可怜巴巴的声音,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手拿一个讨饭瓢,朝着大家乞讨。
于腾海默不作声,掏出两枚铜钱,扔在瓢里。
铁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放在瓢里。
那乞丐连声感谢,“谢谢,谢谢各位大爷,祝您处处发财,生意兴旺。”
乞丐走到那三个灰衣人面前,舵主没好气地说道:“滚开。”
“大爷,行行好……”
乞丐不死心,继续哀求,一个灰衣人挥手驱赶,“滚,听见没有,少给老子找败兴。”
那乞丐忽然脚下一绊,跌了个跟头。
讨饭瓢里的铜钱和干粮,都掉了出来,乞丐“啊呀”一声,叽里骨碌地去捡,身子一滚,和三个灰衣人滚在一起。他的身上又脏又破,惹得人家一阵怒骂,“滚,”“浑蛋!”“你往哪里撞。”
“对不起,对不起。”乞丐赶紧道歉,捡了干粮和铜钱,起身退出屋去。
铁猴在旁边看得清楚。
那乞丐,有门道。
就这一跌,大有分寸,他的身子倒了,看似狼狈,其实腿脚甚是灵活,一点也没有磕着,很显然,这一跌是假装的。而且他在滚到灰衣人身上的时候,手脚乱动,动作非常油滑,可并不只是捡铜钱。
铁猴是做过小偷的。
对于这些伎俩,非常熟悉。虽然现在入了正道,在牙行里当伙计谋生,但是眼光却是一点都不差。
嘿,有戏。
果然,一会功夫,一个灰衣人叫起来,“不好了,我的东西丢了。前两天刚搞的玉扳指,不见了。有小偷。”
另一个灰衣人道:“肯定是刚才那个叫花子。”
舵主不耐烦地说:“老三,快去追,把那个叫花子捉住。真是废物。”
一个灰衣人匆匆奔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