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陈祥宝和白丽都上小学了,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每天还是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
白丽不咋爱学习,但是陈祥宝老实听话,学习很努力。
陈安泰更老了,但是为了照顾祥宝,他还是任劳任怨,告诉自己一定得多活几年。
在六十年代末期,中国社会发生了一场更大的风暴,陈祥宝看着那些大孩子天天喊口号贴大字报,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爷爷告诉他,那些事跟小孩子没关系,你别听别看别说,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
后来城里十七八岁以上的孩子大部分去上山下乡了。城市变得更混乱了。
因为一个城市不完全是法律和道德能管理的。本来城市的孩子里有一条完整的生物链,它是一种动态的平衡。
现在生物链的顶端都去农村插队了。下一批孩子立刻开始争夺食物链的顶端。
在那个年代里,孩子们也不咋正经上学了。一些青春期的孩子开始小偷小摸,寻衅滋事。
那些大孩子又不在城市里,那就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后来祥宝和白丽又上了初中,祥宝每次考试都是在前三名,白丽每次考试都是倒数三名。而且她也不在乎,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那场大风暴波及了太多太多的人。陈安泰躲在那个贫民窟的大院里,没有被揪出来。
他暗自感叹多亏了我的那些产业和财产都没了,要不然我挺不过这一关了啊。
可是宛峰就没有那么好运,那些小将们开始批斗他。那宛峰戎马一生,他什么阵仗没见过?
他暗想我阎罗殿都闯过去了,我还能怕你们这几个小毛孩子吗?
可是毛孩子太多太多,他们逼着宛峰交代问题,宛峰一身傲骨,哪里会就范。
他说:“我没啥交代的,我跟你说啥啊?说我怎么打日本鬼子的,怎么剿匪的,你们要听吗?”
毛孩子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终于有一天,心里憋屈,宛峰在家里喝了顿大酒,脑血管爆裂。
那大山里走出来的宛峰就这样去了。
陈安泰得知自己的大哥死了,他老泪纵横,嘴里说:“死的好,死的好,死了就不遭罪了。”
但是毛孩子们还是不肯罢休,说宛峰是畏罪自杀,继续批斗他们家。
宛峰的那个窝囊儿子就像他老爹说的那样,胆小如鼠。保护不了家人。
那宛彪失去了最爱的爷爷,立刻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出门的时候每天兜里都揣着一把菜刀。
而且他就把刀把子露在外面。他传出话,谁在骚扰我家人。我肯定砍死他。
说也奇怪,后来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去他家里闹事了。
很多年了,陈安泰一家都是靠他的结义大哥宛峰接济。宛峰走了,老陈头无奈,开始在大街上捡破烂。
很多人开始欺负陈祥宝,他们管他叫小破烂。
有的时候还会抢劫他,他兜里没钱,那帮坏小子就打他。
看到陈祥宝被人欺负又不敢吱声,白丽就去找宛彪,她说:“彪子你弟弟让人欺负了,你不管啊。”
彪子当然会管,他记得爷爷的话,不能让兄弟挨欺负。再说又是白丽来找他的。他更不可能不管。
他单枪匹马来到了那一片街区,他也不问是谁欺负了祥宝,他见人就打。那时候的宛彪又黑又壮,凶神恶煞一般。那些小痞子都被吓破了胆。
他打完了那些孩子,就跟他们说:“陈祥宝是我亲弟弟,我叫彪子,我家住在三道街八号,你们有谁不服,就来找我。我二十四小时接待你们。”
揍完了那些小痞子,他还抢他们的钱。有一个小子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彪子说:“我在这等你,我就给你五分钟,你给我拿一块钱来。别人都给了,你咋那么牛逼那,回家给我拿去。”
过了一会那孩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了,他生怕超过了五分钟。然后恭恭敬敬的把钱给了彪子。
事后彪子请祥宝和白丽吃饭,一共花了三块钱,四个菜,十瓶啤酒。
祥宝不会喝酒,白丽倒了一杯酒,开口说:“彪子,多亏了你啊,我敬你一个。”
彪子很维护这个结拜兄弟陈祥宝,他说:“哎呀,谢个屁呀谢。咱们啥关系啊。我弟弟就是不愿意搭理那几个小逼仔子。我弟弟要出手了,都能打死他们。”
彪子比他们大几岁,他明白挨打不算啥,但是如果一个男孩在女孩面前丢了面子,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席间白丽看到像活阎王一样的宛彪看着她的时候很温柔,甚至有点害羞,虽然语气很硬,但是他不敢跟白丽对视。
白丽是个早熟又敏感的女孩,她当然明白彪子喜欢她。
从小彪子就很照顾她。而且她知道有好几个女孩都暗恋彪子。她其实也有点喜欢彪子。但是她从小就认定了陈祥宝。
她妈从小就教育她,女人活的就是一张脸面,不能一天三心二意的,不能让人瞧不起。
她其实从小就认定了一起长大的陈祥宝。而且她妈妈喂过祥宝奶水。她看待祥宝就像她自己儿子一样。觉得祥宝哪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