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下注的数额与分成也更加惊人,他没理由不心动。
出发的前一天,路焱带他出去喝酒,说了些工作上的好消息,也少见的提起了钱佳宁。他说他想去学校看她一眼,肖速表示支持,也提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比赛。路焱话不多,只让他量力而行。
他没办法量力而行,他什么都没有,只能把命摆上赌桌,去给他和姐姐赌一个未来。他签了三场比赛,第二场结束的时候就昏迷了。规矩他都懂,最后一场他不能不去。一群人把他带去医院守着,等他爬起来参加三天后的最后一场拳赛。
第一晚他意识尚未清醒,半残着躺在病床上,嗅着鼻腔里的血腥味,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瓮城的童年,想起他与姐姐第一次见面,她俯身过来哄他,说不哭不哭,姐姐在,摇一摇,一生顺遂……
好一个一生顺遂。
他就这样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挣扎,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爬了起来,借来电话找路焱。路焱当晚过了口岸找他,看见他那副样子的一瞬间,就被他气得手背和额头青筋暴起。他无视他的暴怒,自顾自地安排,要把攒的钱转给路焱,让他帮他看着姐姐手术做完。他大概能猜到自己最后这场比赛的下场,即便不死,这辈子应当也很难站起来了。
话音刚落,路焱暴起骂人,吓得门外看守的小弟都踢门而入,担心出了什么事。肖速被路焱骂得缩起脖子,但能听出他话里的痛心——他要替他上场。
他怎么要替他上场呢?
肖速手足无措地被路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直到姐姐要被推进手术室,他才意识到自己欠了路焱多大一个人情。
他也是那个时候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一辈子都要跟着这个哥哥了。
他好久没见阿珍姐姐,一见就是这样的鼻青脸肿。姐姐摸着他身上的淤青哭了起来,她终归还是猜到了什么。而他笨嘴拙舌,结巴许久,终于想出一句像样的安慰:“姐姐,峰回路转了,否极泰来了。”
像是夹缝之中的片刻喘息,那场手术真的成功了。可惜世上的幸福总是遵循守恒定律,肖速因为姐姐手术成功快乐的时候,路焱在电视转播里看到了钱佳宁的那场辩论赛,也第一次打消了回去找她的念头。
他没有再和肖速提起过回去找钱佳宁的事,他也知趣地闭口不谈。手术结束的第二周,他把姐姐接回家里,而路焱说自己要去隔壁市进货,把整间出租屋留给了他们。
肖速后来一直没有退掉那间出租屋,赚到钱以后甚至买下了那间出租屋。他没有丢掉房间里任何一样东西,他能嗅出房间里每一件丝织物上,都残存着的微弱的,姐姐的气息。
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狂热过的痕迹,她以前就笑他像狼狗,做那件事的时候更像。平日里害羞寡言的人,会疯了一样噬咬她的肩头。心理和生理上的反差形成了奇妙的对比,用力的人是他,哭的人也是他,最后还要她忍着痛来哄他。
他逼着她每次都穿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也会用裙子缚住她的手腕。声音太大的时候,他们怕吵到邻居,就把《阿珍爱上了阿强》放到最大声。那首歌后半段没有歌词,都是迷幻的配乐,旋涡一般吞噬着出租屋内的一切。
他们像是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头也不回地冲向一条尽头是悬崖的道路。血色残阳,穷途末路,他们把油门踩到底,然后松开方向盘狂欢。
哪怕前方是纵身一跃。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路焱两周以后才回来,肖速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医院那边下了新的通知,肖速把姐姐送回医院,开始筹第二场手术的钱。
没什么好讲的,和前面差不多的剧情。打比赛,受伤,拿钱。路焱的工作似乎有了起色,他问过肖速还差多少,但肖速没要他一分钱。
他自己的命,他自己捱,从不连累别人。
这个病的治愈率从来都很低,不然也不会被传为绝症。痊愈的人终归是幸运儿,肖速和姐姐显然没有这份幸运。第二场手术以失败告终,肖速并不感到意外。
再敏感的人,拿刀一下下地砍,也钝了。深圳这两年终归像是偷来的,姐姐也已经很知足了。
和肖速在深圳这两年,她不再是谁的女儿,谁的姐姐。她是阿珍,是肖速的阿珍。她也不用再照顾谁,体谅谁,她也可以任性,可以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
肖速和医生聊了很久,诉求最终从“活下来”变成“让她多留几天”。
肖速知道自己很自私,他知道姐姐现在很疼,或许早点离开才是更好的做法。可他就是舍不得,他想让她再陪陪自己,再和他说几句话。
她死了,她走得痛快,可他还有漫长的一生要活。
总得留些东西,足够他反复地回忆吧。
决定放弃治疗以后,一切都变得很容易了。钱不再紧张,他给她买吃的,买漂亮衣服,哪怕她不能穿。他买了台录像很清楚的手机,和她聊天的时候就把手机架在旁边录着。
说的也就是些家常闲话。
姐姐有时候会问,肖速,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肖速就冲她笑,说等一等吧,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就回家。她点点头,也不追问,只是说,在深圳这两年,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