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草丛出来后,捂着伤口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便无力地倒下去。她捂着头在泥土中来回打滚,凌乱的长发粘上尘土,周围都是破碎的呻/吟,手里的血被蹭的到处都是。
看上去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折磨。
季南等人呆了片刻,华礼轻声问那人:
“……你没事吧?”
说罢便捂住嘴。
守则规定,不要与黑帽工作人员搭话。
她没回话,华礼便想走过去,却被季南喝止:
“别靠近他,你忘了守则上的内容了吗?”
“没关系吧,守则上不是说不让搭话吗,我不跟她说话就好了,反正她看起来也不是很想搭理我的样子。”
季南不再吭声了,点到为止。
反正早晚都要有人充当试验品,既然他这么迫切的想要当第一个,也不错。她也想知道违背守则后会发生什么。
夕阳可以照亮世界,但着凉不了她眼中的冷淡。
“要不还是……别靠近她了吧。”栗莉在季南身后小声劝他。
“没事,就一小下。”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好过头了。”胡邵抱臂看着,像是早就习惯,“闲着没事就要大发善心。嘶……说不定这次是见色起意呢,一见钟情什么的。”
此刻,第一次进入特异点的他们并没有深刻地意识到守则的重要性,即便他们学过。但实践始终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吗?
或许在华礼记忆中,有人用生命教过他这一点,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全然忘记。
华礼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用消毒水将她伤口上的泥沙去除,并用随身携带的纱布包扎。他身上带的医疗用品不多,对付这种不大不小的伤口刚刚好。
在这个过程中,黑帽工作人员眼神溃散,飘忽不定,仿佛根本没意识到面前有个人。
她忽然小声说:
“……为什么?”
华礼:“什么为什么?”
工作人员的身体颤抖起来:
“我能……我能感受到风,风在吹,吹在我的……我的……身体扎进泥里,水……”
“维持不住了,快要崩溃了……我为什么在说话?我不该说话的……”
她扒住华礼的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在崩坏,在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会……我,还有你。”
华礼吓得连推开她都忘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瞅着,手中的消毒水瓶落在地上。
然而好巧不巧,在这时,黑衣工作人员也恢复了神智。她的眼神豁地凌厉,抽手问他:
“你是谁?”
“额……”华礼有点反应不过来:“一个好心人而已?”
在华礼回答之前,工作人员拉开与他的距离。她根本不理解华礼的话:
“你是游客?没人给你守则吗?”
工作人员看向自己的手,伤口已经被包扎。她又看了看华礼,刚刚被自己碰到的地方沾了几滴血:
“如果想活,就赶紧把你的外套扔掉!”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是第二声:
“啊——”
第三声:
“啊——”
像是人发出来的,又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那确实是只有人类的发声器官才能构建出来的声音,不过这三声尖叫未免也太过一致,音量,声调,频率……就算是录音播放也不免会改变些什么,但它们却不一样。
听着难免让人觉得诡异。
第三声不仅仅是结束,尖叫声一直在重复着。
骚乱渐起,人们纷纷从那个方向四散逃离。
“嘁……”
黑帽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向尖叫响起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看向华礼,眼中竟闪过一丝怜悯。
她扯下手上的绷带,还未痊愈的伤口在这样的动作下重新破开,鲜红的液滴再次布满手掌。
“你,赶紧去照相室门口候着吧。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你收敛无处安放的善心。”
说罢,她逆着人流,跑向尖叫声响起来的地方。
“她是什么意思?”华礼没反应过来。
胡邵却发现了不对,他冲上来,掰开华礼的手:
“嘶……你没感觉到疼吗?”
华礼根本不知道胡邵在说什么:“疼?为什么会疼?”
他看向自己的手,以为手指上沾了脏东西,下意识挥了挥,可是那“脏东西”还在。
“这……这是……”
季南清楚的看到,他的十根手指的指甲部分裸露出鲜红血肉,细小的血管在其中微微跳动,像是染了红色的指甲油。
他用完好的指腹轻轻触碰那点红色,还是硬的,指甲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翻转过来了。
这个举动仿佛成了开关,迟来的刺痛渐渐燃起,十指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