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否，问廉宗：
“代价呢？”
“代价是……”
廉宗本来不想说的，他希望自己能在季南脑子里留下完美的印象。但看着季南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脑子便不太转的动了：
“我的知觉会发生错乱。”
“例如？”
“怜悯会错乱成愤怒，悲伤会错乱成恐惧，痛觉也会被扭曲成别的感觉，就算本身什么情绪都没有，也会变成其他情绪或是感觉的容器……总之，完全是不可控的。”
廉宗掩饰着自己的小心翼翼，他怕季南会因为自己有缺陷的能力感到失望，至于为什么要掩饰……以往的廉宗是不会因为这些事小心翼翼的。
“也就是说你使用能力的时候会变成一个神经病？”
“……可以这么说。”
季南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手中苗刀插到地上，以此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腿在打颤了。
不过廉宗显然误会了这架势，他以为季南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失望。
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怕说多错多，廉宗只好低下头默默不语。
廉宗的情绪变化自然瞒不过季南，但她还不知道廉宗心情低落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以为是因为刚刚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她只是安慰一句：
“很有用的能力。”
如果对方换成是柳陌白，她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本以为这句话只是起到一个安慰的作用，但廉宗的眼睛却真的焕发出了光彩，他冰蓝色的眼睛竟荡漾出水状的波纹，正欢快的踊跃着。
自己的一句安慰……真的有这么大作用？
季南心里升起一丝怀疑，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那团黑色混杂着血肉的不知名物体竟然还在说话。
季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逐渐蠕动起来的不明物体，一动不动。
实际上是动也不能动。
虽然知道绯烬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消灭，但事实真的这样发展了……真的麻烦。
“明明刚才说过，我没有弱点，为什么不听话呢？”
那黑团身上形成很多张嘴，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竟然把我砍成这个样子，恢复起来很难的。”
“何必要浪费时间呢，乖乖认命不好吗？”
……
季南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把你砍成这样是为了把你杀掉吗？不，只是为了让你丢盔卸甲。”
她站直了身子，高高在上地看着地上丑陋的黑泥，眼神中透出股轻蔑来：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能力，武器加强？反正大差不差。说什么得到进化，其实也只是依靠你的能力和身上这层盔甲罢了，只要没了其中一个，你什么都不是。”
听着季南的贬低，黑泥接下来的话语里透出些气愤：
“哈哈，是又如何，你以为我只能恢复肉身吗？就算你把我的外甲弄坏，我也能……等等我的外甲呢？”
栗莉脚边堆满了空玻璃瓶，而那些外甲碎片已经无疑无踪。其实刚刚的迷雾并不是用来在战斗中遮挡绯烬的视线，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动作不被发现罢了。
到了这绯烬还不知道自己的外甲去哪就真成傻子了。
他气急了，无数个眼睛齐刷刷冒出来瞪着栗莉，吓得小姑娘瞬间飙出了眼泪。
绯烬用最快的速度重塑自己，但还没等成型，柳陌白就将他再次切开，他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尝试，最后把自己勉勉强强缝合成人形的样子。
或者说，已经不是人形了。
他的四肢一长一短，头颅不再，仅剩几根触须，那里面有着眼球和脑组织，他不再具有皮肤，乱七八糟的肌肉相互纠缠，构成堪堪能移动的身体。
“可恶……”
即便柳陌白不再行动，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崩塌，看得出来，绯烬快没办法控制这些东西了。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拘泥于人类的躯壳？”
季南笑着问他：
“那你为什么不变成狗啊，狗……要比人好变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