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柯晃了晃宽大的袖摆。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她收在袖袋中的地志和舆图不见了。
她咒骂了句,狗屁乡野村夫,庄稼汉子。
趁着汉子还没走远,她拔腿就去追,只能远远的看到那人的一片衣角。陆柯不死心,她一路狂奔,一直沿着主街道追到了镇子口。
也是巧了,庄稼汉子正站在城门口隔着一个青布马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跳跃,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镇子外的方向赶去,那蜗牛爬行般的速度并不像是做贼心虚,逃离现场,反而像是对陆柯的挑衅和轻蔑。
这可把陆柯气坏了。
怎么着,这伙人是料定了她不会追来,还是断定了就算他们被抓个正着,她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她怒气上头,拔腿就向前冲,试图追上前面的马车。
现在已是正午,春日和煦,空气中还是残留着冬日的冷冽。跑了几里路,陆柯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重伤未愈,她有些气喘。
马车不远不近的跑在前面,当每次她目测再坚持一会就可以追上的时候,马车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又再一次拉开二者的距离。
马车越走越偏,陆柯渐渐体力不支。决定追着马车跑时的雄心壮志,咬牙切齿什么的,统统不存在
一口气追上马车的什么的,她不承认!
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粗气,春风吹在已经汗湿的背后,她机灵灵的打了个抖。
她拍拍屁股,正准备起身回去,一大块阴影照了下来,耳边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因为她低着头,马车上的人并未看到陆柯的脸。
车夫声音忠厚透着淳朴,“小兄弟,知道柳安镇怎么走吗?”
哟呵,这熟悉的声音。
真真的是,你一直追逐的东西,当你停下脚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来到你的面前。
陆柯低着头,嘴角牵动,露出个邪恶的笑。
她停下拍打屁股的动作,刷的抬起头,一个越步上了马车,与车夫排排坐。
她恶狠狠的掐住车夫的脖子,“小兄弟个你大爷的!看老……”
“云石,怎么了?”一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了车帘子一角。
男子声音如玉击石,神情清和温润。
陆柯硬生生的把“子要掐死你”咽回了肚子里。
人就是这样积攒已久的怒气,发泄时一旦被打断,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噗,噗”就没有气了。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牵起。她需要和杏花美男聊聊人生,双手拍了拍车夫的衣领。“驾车技术不错。”说完就走进了车厢中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决定先发制人。
“杏花美男,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咱得讲道理不是。”
其实,从刚刚男子说话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熟悉。
这可不就是今早看到的杏花树下,目下无尘的美男子吗?
男子盘腿而坐,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蓬勃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歪着脑袋,光明正大的细细打量着对方。
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侧脸五官棱角分明,如山中坚硬的磐石。右侧眼尾的那一粒朱砂痣显正好温柔了过分硬朗的面部线条。
男子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盅,闻声淡淡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暖风破寒冰,百花齐放。
“小兄弟这话从何说起?还请明言,我也好解除你和我车夫之间的误会。”
陆柯也不恼,她一针见血。
“公子如果需要舆图,和我招呼一声,我也不是不能白送给你,博美人一笑。但是让下属行宵小之事,就非君子所为了。”
不识好歹的美人和真金白银,她当然选后者。
“哦?小兄弟可有证据?”他微微蹙眉。
陆柯心里啧啧有声,不得不说,美人蹙眉也是好看的。她的目光落从杏花美男白皙的手上扫过,直视对方不语。
杏花美男似乎很无奈。
“云石,是否有此事?”
“公子,属下不曾作出此事,还请公子明察。”
陆柯冷笑,你们这是想唱双簧呢!
她不说话,一副看你们怎么演的模样。云石见里面半天没有声音担心自家公子出事,遂挑起车帘子一角,探进头来。
陆柯的眼角无意中扫到云石掀起车帘子的右手,虎口处光洁一片,她瞳孔微微一缩。
“嗖——”一支箭伴随着剧烈的破空声而来,直逼杏花美男的面门。
陆柯下意识的将他扑倒,箭“叮”的一声嵌进了车厢的壁板里,足有两指深,箭尾颤颤。可见射箭人的力道之大,以及杀他们的决心。
陆柯心中巨震,她这是舍己为人了?
她救人时,压根就没有过脑子,想一想自身的安危。
这种身体有了自己想法的行为让她十分排斥。她虽然不是坏人,但是也没有善良到要豁出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别人的程度。
她心中恼怒自己,面上不显。正欲爬起身,又是一阵嗖嗖的射箭声,一大波箭雨席卷而来。
“公子快走,属下稍后去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