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公司的。”
胡海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自然,也很有气场,搞得胡国伟有些拎不清楚,所以下意识地问道:“哥,你现在给公司老板当司机?”
胡海峰听到这话,也没多想,随口说道:“我有一个服装厂,我就是老板。”
“你有一个服装厂?”
胡国伟被彻底整懵了。
“走,先上车,吃饭的时候咱们再慢慢聊。”
胡海峰带着弟弟开着虎头奔找了一家看起来档次不错的饭店,要了弟弟平时最喜欢吃的菜,胡国伟看到这些,眼眶忍不住再次湿润。
他知道哥哥这是彻底变好了,烂赌的那几年,但凡身上有一毛钱都会拿去赌掉,别说请他吃饭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胡海峰竟然还记着他喜欢吃的菜,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么多年也不枉他时时刻刻惦记着对方,给他寄钱,胡国伟现在感觉一切都值了。
“国伟,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当初因为我,你没能上大学,希望你不要记怪我……”
兄弟两个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聊起很多话题,因为酒精的作用,很多话他们也放开了说。
胡海峰将自己戒赌之后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全部和胡国伟说了一遍,听到胡海峰如今竟然有这么大的成就时,胡国伟震惊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胡海峰的经历,堪称传奇,去年的时候还是一个烂赌鬼,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如今却已经是省城服装界不敢忽略的一股力量。
当然,胡国伟真心地为自己的哥哥高兴。
笼罩在心头多年的阴霾终于散开,胡国伟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疲惫的身躯也觉得不再沉重如山。
同样的,胡国伟也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细细地告诉了胡海峰,听得胡海峰心头巨痛,他没想到弟弟这几年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罪。
原来当初弟弟离家出走之后,就去了西风市的一家国营纺织厂上班,那时候他想的是一边赚钱攒学费,一边学习,来年重新考大学。
由于脑子灵活,手也勤快,胡国伟很快就干到了组长,每个月也领到不少的工资,一半给家里寄回去,另外一半自己留下来,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
但是人情世故方面他懂的就不多了,国营厂靠的是关系,再加上他是外地人,抢了别人的风头,受到了同事的排挤。
他气不过,干脆就辞职了。
正好碰上改革春风吹满地,下海潮汹涌而来,他受到浪潮的影响,决定去沿海城市拼搏一把。
他去了深城的隔壁城市,洗浴之都莞城,那时候莞城一片欣欣向荣,不仅洗浴业比较发达,它的服装市场以及电子市场也相当发达。
很多人都从北方城市拿布料贩卖到莞城,然后再从莞城把电子产品贩卖到北方城市,赚了不少钱。
胡国伟也就一头扎了进去,别说,还真让他大赚了几笔。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每次收到的钱都很多,比平时寄的多了两三倍,应该就是那段时间赚到了钱吧?”
胡海峰回忆着问道。
胡国伟点了点头,神情略带苦涩地说道:“对,就是那段时间,可谁知道好景不长,我还是缺少社会经验,太过膨胀,结果被人当头一棒,才知道人性的险恶。”
赚了钱的胡国伟,认为自己能力很强,多少有些飘,对于考大学他也渐渐失去了最初的执念。
同时他有了新的爱好,研究电子产品,那时候的电子产品无非就是随身听,BB机等等,大哥大他们可玩不起。
胡国伟觉得BB机很神奇,很先进,便一头扎进去研究,至于买卖,在他眼里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值得费心思,随随便便就能赚不少钱。
为了研究电子产品,他把所有的买卖都交给了自己当时最信任的一个人。
“哥,你是不知道啊,他是咱们的老乡,一路跟着我,从西风市去往莞城,我最信任他,收他做徒弟,可万万没想到他会坑我。”
“我把买卖交给他之后,他竟然起了私心,把所有的买卖和渠道都慢慢地弄到自己的名下,这也就算了,他还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用我的名义和许多人签了合同。”
“最后他把货钱都收走,让我来承担责任,不得已,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赔了出去,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放过我,竟然找社会上的混混来威胁我,不准我在莞城做买卖。”
“我只能回到沧兰省重新找机会,平山市我不敢回,西风市我不愿意回,最终只能在省城找重新崛起的机会。”
“可机会哪里那么好找,所有的买卖都需要启动资金,而我已经身无分文,只能靠出卖苦力在工地上打工养活自己。”
“刚开始我还充满了斗志,但随着时间流逝,劳累的身躯,早已把我的斗志磨灭,甚至一度我觉得就此沉沦下去也不错,最起码不用想那么多,多少人不是这般浑浑噩噩地活着?”
说着说着胡国伟痛哭流涕,把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全部倾诉了出来,也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他才会如此不顾及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