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枯竭便罢了,他现在感到血液都在快速蒸发,指关节与四肢无法控制的发生卷曲,整个人变得同死尸般僵硬。
鱼跃想求救,却发现舌头亦变得麻痹,只能发出痛苦低吟。
除了呼吸,已什么事都无法做。
痛,太痛!
“如此下去,必定要死在床上,变作人干了!”
他双目睁圆,煞气在眸中纠缠环绕。肉体蜷缩,默默承受炼狱火刑般的煎熬。
原以为天火击额已是最痛,如今遭受到这番苦难,才知道什么是肉体之痛的极限。要说除了痛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便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若能痛晕过去都可谓是一种解脱,然而他的头脑却无比清醒,一丝一毫的痛苦都能淋漓尽致的感受到。
简直就是痛不可言,痛不可信,痛不可尽!
终于,在他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感到眼前一黑!
时间流逝。
“哗~”
耳边回响起熟悉的海浪声,鱼跃眼皮松动,缓缓睁开。
抬头,看见大海。
低头,看见沙蟹留下的足迹。
“就知你在这。”
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身后传来少女的欢笑。
一双柔软的手臂挽起他,便朝流河村的方向跑去,阵阵幽香从身旁飘来。
鱼跃转头看去,是水儿。
只见她面带彩妆,穿着凤冠霞帔,千娇百媚一身红,喜气洋洋,不知要给谁当新娘。
未曾跑出几步,已来到水儿家中。
厅堂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地毯、桌椅、来宾的服饰,一切都是红色。
红的似要溢出眼球,红的像白鲸浓稠的血液,红的能叫人闻出腥味,红的更有些诡异。
不论鱼跃怎么叫喊说话,全无人理会,宾客只管互相攀谈其乐融融。任他如何努力,竟都看不清别人的脸。
只认出新郎是那郑家少爷,身穿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贵气天成。
二人磕天拜地,顺理成章喜结连理。
鱼跃亦被这氛围感染的满目泪光,由衷为他们送上祝福。
便在这时,冰凉枯槁的手忽然搭上肩膀,鱼跃转头一瞧,立刻喜道:“爷爷!”
鱼老看都不看他,脸色阴沉,怪笑几声,冷道:“好一对狗男女!”
鱼跃再想说话时,已发不出声。
只见鱼老的手上竟沾满血迹,从身后拿出一把三叉戟,目露凶光,朝众人走去。
无人反抗,无人哀嚎,直直站在那里,被鱼老逐个刺死。
那些流血倒地的人,竟都是面带笑容。
鱼跃动弹不得,没有能力制止,恐怖的画面使心中感到恶寒。
“就该多些红,喜庆!”
记忆中那个鱼老不复存在,来到两位新人身前,笑容撕裂嘴角。
“爷爷不要!”他竭力出声。
但利刃已划过二人。
鲜血喷射而出,互不躲避,将对方的脸完全染红,水儿与郑家少爷笑着倒下。
“很好!”
鱼老晃身走近,褶皱纵横的皮肤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眼睛死死盯着鱼跃。
“你要记得,不要忘了。杀了它们,杀光它们!”
鱼老眸中虚影闪烁,正是鲛人屠戮流河村的画面。
“血海深仇,孙儿记得,永不敢忘!”
他涌出无穷的绝望与恨,寒意由尾椎骨爬上头皮,心脏收缩成花苞。
“好孙儿,好孙儿!”
鱼老朗声赞叹,用利刃割开自己的咽喉,滚烫的血液立时淋在鱼跃的丑脸上。
“呃啊——!”
猩红的厅堂,响起鱼跃凄恐至极的叫喊,伴随鱼老漏气般的诡异笑声,连串的大红灯笼逐盏熄灭,整个世界一点点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