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让人想要肆意宣泄,却又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
鱼跃明白,自己能开启灵府,与这印记有着必然的关系,再加上梦境,总让他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既诡谲又陌生。
所以,他并不太信任额头这道鲜红的怪异印记,尽管它给自己带来过好处。
进村没走几步,不远处兀自跑来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
只听她喘着气,悄声道:“鱼跃哥哥,总算等到你啦。”
“水儿妹妹。”
他抽回思绪,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少女,欣喜道:“好久没见到你,我……”
许多念想一下噎在喉头,始终没能出口。
虽然自幼将水儿当作亲妹妹看待,但如今她已有婚约,哪还能同日而语?
若不保持距离,引起他人误会,坏了妹妹的名声,那可不妙。
水儿不知鱼跃所想,只是左顾右盼,见路上无人来往,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压低了声音:“我从家里溜出来的,有个东西要送给哥哥。”
说着,从怀中快速掏出两块红手巾,将其中一块塞给鱼跃,柔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就算嫁了人,哥哥也要记得水儿才行。”
红手巾带着少女的余温,指间触感丝滑。
鱼跃眼中流过暖意,“嗯”了一声,点头答应。
“回去啦,我娘盯得可紧,晚了准要被发现!”水儿跑出几步,停下转头,“等明日收了订礼,以后就……不再见面啦。”
鱼跃呆了一下,捏着红手巾,微笑道:“明白了,妹妹可要照顾好自己。”
“对啦,下午你爷爷又犯了癔症,出来乱跑,叫乡亲扶回家了,快些看看去。好啦,我走啦!”
水儿语带责怪之意,但很快又笑笑,挥手快步离开。
他听水儿这么说,哪里还敢停留,将红手巾往腰间一系,转头便往家跑。
“这会离上次犯病只间隔了半个月,再拖下去,怕是……”
鱼跃跑跑想想,等晃过神时,已到自家屋前。
这屋子由防潮木搭建,单层双间,外表瞧着简陋,实际上却牢固的紧。
经历数十年大风大雨,仍旧屹立不倒,是鱼跃和爷爷这么多年来最温暖坚实的避风港。
匆匆推开门,瞧见爷爷表情如常,正往炉中添柴,橙色火光在苍老的脸上跳动,锅中白粥将沸未沸。
老人神情闪过一丝不悦:“急什么,是不是又有人说我犯病了?你别总听他们乱讲,有没有病,我自己会不知道?”
老人姓鱼,乡亲都叫他鱼老,祖上乃小池界南部的名门望族,后来家道中落,为躲避仇家,而到处流浪。
但鱼家气运总是不济,历经几代传承,虽已脱离仇家追杀,但族人病的病,死的死,流落到这破败的流河村时,竟已只剩鱼老一人。也就是捡到鱼跃,生活才发生小小变数,命里也多了些牵绊。
“爷爷。”
鱼跃没有辩驳,只低声喊了一句,瞧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心情有些难过。
“你还想说什么?”
鱼老本想继续说教,但瞧鱼跃两手空空,便料到今日又没收成,于是住了口,脸上的火光似乎变得柔和,安慰道:“不要担心,今天打不到鱼,明天总能打到。快来坐下,一会就能吃粥了。”
鱼跃点点头,露出一排白牙,笑道:“好,我要吃两碗!”
不多时,屋外响起隆隆声,骤雨紧接而至。
鱼跃喝着粥,拿出水儿送的红手巾,明目里不禁生出几分温情。转而又在边角处看见几个字,用手轻轻捋平,只见上面绣着:赠长岸城郑公子。
他神色微凝,想到这条手巾应该是水儿送给未来夫婿的,心头怅然若失,暗道:“她向来粗心,肯定是给错了。眼下不好去还,只有明日再跑一趟了。”
鱼老瞄了一眼红手巾,淡淡道:“这是水儿给的吧。”
鱼跃点头微笑:“嗯,她明日便走,会嫁到好人家的。”
“嫁到好人家么?”
鱼老眼中闪过同情之色,欲言又止,许多话语皆化作一声叹息。接着揉揉右肩,拿过鱼跃手中的空碗,起身走往灶台,添上新粥。
“但愿如你所想,来,再喝一碗。”鱼老右臂不停颤抖,粥在碗里几欲洒出。
鱼跃心性单纯,并不理解爷爷话里的意思,只是赶忙接过碗,吹散表面热气,喝了一口,神色清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