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以后,我还是忘不掉那片海,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软软的沙滩,蓝蓝的大海,可爱的姑娘,梦也似的世界,一闭眼就会出现。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我的故事,我知道那是令人惋惜令人伤心的,在我的生命中,是不可磨灭的。
2002年底,我从引以为傲的令人羡慕的WJ部队退了伍,卸下钢枪,捏起了锄把子。两年的非农生活,让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这一角色的转变,就连朋友和同学们也把我当成局外人,冷冷淡淡,投以迟疑的目光。一走出部队的大门,踏上这光怪陆离的社会,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无用,才发现我竟然身无一技之长。我曾试图去找一个轻松体面的工作,但我没有关系没有技术,到处碰壁,遭人白眼。没办法,命运就是这么无情,最后只能随着一个同乡来到离家很远的外省工地打工。我想:“先挣个本钱,说并不定以后回乡能干个小买卖呢。”
刚来时,白天顶着烈日在工地上运石子,搬砖头,拌水泥,虽然很累,但也没有什么烦恼。可时间一长,那枯燥乏味的工作,让我感觉无聊至极。尤其到了夜里,一躺下来,就感到痛苦难受。我们住的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宿舍,没到夏天就已经闷热无比,一个宿舍住着十几号人,口臭,脚臭,外带汗臭,整个一个臭烘烘的大闷罐。咳嗽声,呼噜声,电风扇的吱呀声,混成了乱七八糟的地狱摇滚,能将这个歪七扭八的宿舍掀翻掉。一个神经衰弱的家伙,干了两天就窜了。我好在白天干活卖力,一天下来筋疲力尽,躺在板床上还能对付着睡下。但是到了盛夏,在此不远处厕所内的臊臭味像猛兽一样跑了出来,令人恶心。更可恨的是,蚊子和苍蝇简直发了疯,即使挂了门帘,也挡不住它们发神经。所以一到晚上,我就只有赶快睡觉,否则一夜不得安生。我睡觉前,必将花露水洒在被褥上,这样就能好受些。当然了,一到晚上,总有几个家伙打牌,吵吵嚷嚷,骂骂咧咧,要想睡觉,还真是一个技术活啊。他们也试图邀我打牌,但我摇了摇头,觉得没意思。
这里距离城市很远,一片荒凉,一天到晚见不着几个陌生人。唯有一个送餐的女人经常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大概二十五岁左右,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白白净净的,有点丰满,她每天送三次饭。一到这里,工地上的大老爷们就跟疯了一样,饭菜很快就抢光了。我并没觉得她的饭菜好吃,不知这帮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
一天晚上,他们又开始聚赌了,臭烘烘的旱烟味弥漫在四周,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里面真是呆不下人。我逃了出来,躺在草地上,懒得动一下。有时候,我看着那遥不可及的夜空,想着:“在部队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练得身体像铁打的一样,现如今一身的蛮力,就只能在这儿刨食,我当初那么拼命干什么呢?还不如人家通讯员或者炊事员,有个技术,退伍了也能找个安身立命的事做。我那个时候怎么那么瞧不起人家,我问什么拼死拼活非得留在战斗班呢?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我坐起来,挥舞着拳头,然后又垂头丧气地倒了下来。“我就这样过下去吗?真不甘心!”心中愤愤不平,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袭来。那个女人收拾完东西,她见我一个人躺在那里,就走到我的跟前,坐在我在旁边。
她搭讪着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我和善地说:“我是河南的,你呢?”
她冲我一笑说:“我是江苏的。”
我一听,激动地说:“你是江苏的,我在南京当过兵。”
她也很激动,说:“真的?那我们也算有缘啊。这顿饭,我请你。”
我立马摇头,说:“那不行,你也不容易。”
“没事,不就一顿饭。”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老公开了个饭店,生意不好,我就上这边工地送饭。”
“哦,你们一定很幸福。”
“幸福什么啊,瞎过。”
我们沉默下去,她看着远方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忽然她转过脸,笑了出来。
“小伙子,你多大了?”
“我二十一。”
她近似逗趣地说:“找媳妇了吗?”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呢。我这么穷,谁会嫁给我。”
她笑吟吟地说:“你这么棒,一定会找个好媳妇。”
“你有孩子吧?”
“有啊,都四五岁了。”
“我都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娶媳妇,生孩子,就那么回事呗。”
“就这么过一辈子?”
“那还能怎么样?”
“想想都无聊。”
“是不是想家了?”
“不想。”
以前我没有正儿八经观察过她,这次我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圆圆的像满月一样,浓浓的眉毛,眼睛不大,鼻梁不太高,嘴唇薄薄的,说起话来很好听,像银铃的叮当声。她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一瞬间我感到心中暖暖的,无形中,我对她产生了好感,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但是我没有,我却有一个哥哥,在很远的故乡。一时,我想起了家,想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