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一抬头看到自家大姐紧张的模样,不由的心里一酸。
“自然是愿意的,大姐忘了,我先前就说过,无论去哪里,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我都甘之如饴!”
姜磊想起了姜采回来前的那段艰难时光。
大姐终于嫁了人,他不知道有多高兴,每次听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看着自家大姐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终于大姐有了心悦的人,那家人也不介意她的名声,愿意娶她,准姐夫斯斯文文的,看着也像个体面人。
姜磊眼见着出嫁前的一段时日里自家大姐脸上有了笑容,浑身透着股难以压抑的喜悦,也是让他欣慰不已。
结果,这宋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虎狼窝。
大姐嫁过去后的一段时日里,同娘家走动的还是比较频繁的。
因为惦记着年幼的他同巧儿,会三五不时的过来看看。
他肉眼可见的大姐越来越瘦,精神气也是越来越差,当初他还心疼的询问过是不是宋家待她不好,结果却被快速否认了。
后来大姐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妹妹有几次实在想大姐,在家哭闹不休的,姜磊没办法,就带着年幼的妹妹走二三十里路去宋家庄看大姐。
看到的却是那宋婆子对着大姐非打即骂,那宋庆元在一旁冷眼旁观,压根没有替大姐说话的意思。
看着本就怯懦的大姐被宋家母子吓的唯唯诺诺的,背都佝偻着直不起来,那一刻姜磊只觉得心痛不已。
当下进了门要替大姐出头,却被宋婆子指着鼻子骂了出来,说他们是一群吸血鬼,大姐嫁了人就是她们宋家的人了,他们姜家凭什么上门,是不是惦记着她们宋家的东西。
还威胁他说若是再动不动上门打秋风就休了姜氏。
当时自己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哪里被人指着鼻子叫骂过,当下羞恼的脸色通红。
又听那宋婆子骂他们兄妹两个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又扬言威胁说要休了大姐,当下就把自己镇住了。
大姐试图替自己出头,却被那宋婆子一把拍在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大姐一声惊呼,但还是顾不上自己,忙拉了兄妹两个出门。
仿佛是打在自己心头一般,姜磊只觉得自己心里揪着疼,麻木的任由大姐拉着自己出了门。
那日大姐说了很多,但他都没记住,唯一记住的是那回家的路又远又长,他背着哭哭啼啼的妹妹,怀里攥着大姐给的几文钱,走到夜色浓稠,这才到了家。
回到家一看,整个脚都红肿不堪的,哭累的妹妹已经酣然入睡,而小小的他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宋家,知道大姐在宋家过的艰难,自己目前没有能力帮扶她,但最起码的不要给她添麻烦,每每想到那宋婆子的嘴脸,他心里就翻腾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等自己有了能力就去帮大姐撑腰,让宋家人再也不能欺负她。
抱着这样的心理,他去镇上打短工,在店铺里做学徒,他比村里其他同龄的少年郎都要努力。
只是日复一日的,挣来的银钱除了能勉强裹腹,就再也没有任何盈余。
若是兄妹两人再有个发烧咳嗽的,那更是雪上加霜。
大姐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但仍旧会托人偷偷送些银钱回来,姜磊知道,大姐日子艰难,若是偷偷接济娘家的事儿让宋婆子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顿毒打,所以就让人把银钱又带了回去,并叮嘱她好好过日子就行。
本想说几句逞强的话,但想到如今兄妹两人的处境,就只能闭口不言了。
岁月如梭,一晃就过了四年。
在大姐回来之前,兄妹几人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面了,而姜家的日子也并没有如自己期许的那般阔绰起来。
甚至越发捉襟见肘,已经长成少年郎的姜磊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清瘦的身板如同寒冬里的一株青竹,颇有些冰雪压不服的韧劲儿。
但妹妹的病却成了压垮这个贫困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面黄肌瘦的妹妹整日整夜难受的辗转反侧,姜磊只觉得满满的无力绝望感充斥了全身。
当他抱着娘亲的嫁妆上平安镇当铺时,觉得自己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也是在这时,久别不见的大姐出现了,仿佛天神一般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