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到“烈焰圆社”看蹴鞠,云皋喜不自胜。
他平日里极尽察言观色之能,以诚孝示君父,甚至初一十五吃斋念佛,标榜自己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
这深得君父元康帝的欢心。
元康帝素喜看蹴鞠,云皋就开了“烈焰圆社”,苦练踢蹴鞠技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不但踢蹴鞠出众,还擅长白打。
白打,就是花式蹴鞠。
云皋花样蹴鞠玩得一绝,可以头、肩、背、腹、膝、足等部位接触蹴鞠,花样繁多,灵活多变,而又随心所欲。
如今元康帝到“烈焰圆社”看蹴鞠,云皋岂会错失展现自己的机会?
在蹴鞠开赛前的热身表演,他亲自上场炫花式蹴鞠。
只见云皋漆黑的头发高高束起,身穿米白色锦袍,腰系武双穗绦,前襟掖扎起,垂在绦儿边,足穿一双白皮软靴。
他粉面朱唇,清秀俊俏,笑起来如云破月来般清朗。
此时一身蹴鞠服,更显了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气质高贵淡雅。
他表演花样蹴鞠的别样魅力。
只见他颠球、粘球、夹球、绕球……一系列的动作前后连贯,一气呵成,赞一句出神入化也不为过。
元康帝喜笑颜开。
点头直夸:“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皇儿!”
场上场外气氛热烈,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元康帝正看得兴奋,忽然在等待上场参加踢蹴鞠的球员中冲出一个身形单薄之人,远远朝元康帝跪下。
高呼:“圣上,臣女父亲冤枉!望圣上为臣女父亲申冤!”
声音清脆,加上“臣女”两字,一听就知道是女子。
热烈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云皋也停止了炫花式蹴鞠。
心中恼怒,朝那人看去。
十四五岁的年龄,瓜子脸,大眼睛。戴卷脚幞头,穿青色锦袄,尽管作男子打扮,却不失秀丽容颜。
元康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凝重。
凛声道:“你父是何人?你为何要在此处申冤?”
那姑娘答:“回圣上,臣女父亲是御史中丞方中范,前些日子臣女父亲上书弹劾京兆尹凌大人,爱钱如命,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欺压民众。
圣上下旨让刑部尚书邢大人调查此事。
可孙太傅有意袒护凌大人,不但没有将凌大人的罪状呈报给圣上,还给臣女父亲安了一个‘徇私枉法,报复陷害’的罪名,将臣女父亲关押到牢中。
请圣上明察,为臣女父亲申冤,还臣女父亲一个公道!”
说完后怀中取出状纸,双手举过头顶。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元康帝端起帝王架子,眸光凌厉:“你说你是御史中丞方中范之女?”
那人身子伏在地上磕头道:“是。”
“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臣女叫方清沅。”
云皋脸色铁青,眸色森冷。
控制不住自己,怒声道:“大胆!方清沅,你竟然女扮男装,闯入烈焰圆社,打扰圣上观看蹴鞠雅兴,惊驾圣上,该当何罪!”
方清沅冷汗一串串自额角汹涌而下。
慌乱,焦急,忍不住手脚颤抖起来,不能自抑。
可为了父亲,为了家人,她又不得不强撑着坚强起来。
她惨白着脸哆嗦着嘴角道:“臣女告状没门,实在是没法子。得知圣上要到烈焰圆社观看蹴鞠,臣女大着胆子冒名顶替,混进球员队伍中。望圣上明察,为臣女父亲申冤,臣女愿以死谢罪!”
说完后从地上爬起来,视死如归地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元康帝急声道:“拦住她!”
有侍卫飞身而出,快速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方清沅的后衣领。
方清沅的头已撞到柱子上了,砸了一额的血、
幸好侍卫出手快,缓解了力道,她只是撞了头破血流,并没有生命危险。
元康帝沉着脸道:“带上方清沅,摆驾回宫!”
众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恭送圣上!”
元康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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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帝离开后,云皋脸上乌云密布,恼怒昭然若揭,指了一众青色锦袄球员冷声道:“方清沅混在你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人知晓?抑或,你们都是她的同党?”
众青色锦袄球员全身上下无处不冒冷汗。
面无人色又再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四殿下饶命啊,小的确实是不知晓!”
队伍中莫名多了一人,也不是没有人察觉。
但因为面圣,人人心中忐忑,再看方清沅面目清秀细皮嫩肉,说话尖声嗓子佃声细气,都以为是宫中来喜爱蹴鞠的小公公,也没盘问详细。
“把他们拖下去,一个不留全杀了!”云皋微眯眼眸,眸光透着嗜血的杀气,声音阴狠。
众青色锦袄球员眼中露出惊恐,全是绝望之色。
“四殿下,饶命!饶命啊!”
一位中年男子凑近云皋,压低声音道:“四殿下,不可!”
“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