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投影,而非真实。
是投影,而非真实。
是投影……只是投影吗?
阮檀音再三默念,也说服不了自己以平常心看待。那是被录刻下的沈斯予的过往,流出的血是确实存在的血,被撕扯下的耳朵也是真切的疼痛。
她终于明白自己围观那一夜声势浩大的火烧银环,不是魔界的功名状,只是为沈斯予自己也是为诸多惨死于银环手下的妖族的复仇。
熊熊的烈火是泄愤亦是鸣冤。
她勉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沈斯予这会儿已经双目血红,俨然入魔之兆,她再不沉着冷静下来,恐怕这里没人能压得住沈斯予。
身后的石门轰隆隆落下,沈斯予再也忍受不住。他挥出一道魔气,击碎了笺光镜,便听见头上遥遥传来的声音。
“沈斯予。”那人说,“我等你来好久了。”
这间牢房被合成一个封闭的密室,四周石门紧闭,石墙光滑,内无机关。阮檀音第一反应便是摸索,但寻不出一点破绽。
“别找了,控制石门的机关在外面。”头顶上的那人仍喋喋不休,“哟,阮檀音你也在啊,正好,一块死了。回头我把你尸体拉出去,头拿去给清风剑派,身体拿去给谢家少主,衣服拿去给那小皇上,你说,我能赚多少钱啊?”
阮檀音反手一挽剑花,这是她干架之前的预备动作。
“你躲在上面算什么东西。”阮檀音冷笑一声,“你祖宗我要杀你还不是切瓜切菜。”
“我就是打不过啊。”那人语气又欠又贱,“阴沟里翻船就别无能狂怒,怕你们在密室里太无聊,送你们一点东西。”
鼓掌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石室里回荡。
脚下的石砖寸寸生变,如同踏板一般被掀翻,跃出一具具行尸傀儡。
又是行尸傀儡。
阮檀音眯起了眼睛。
她叛出清风剑派那天便吃足了行尸傀儡的苦,这玩意并不畏疼,身体被撕裂开也会听炼制人的话攻击别人。除非四肢尽断,否则轻易杀不掉。
数百石砖,如同一片雷区,不知脚下哪块石板下可能潜伏着行尸傀儡,阮檀音不敢轻举妄动,一剑挑飞两个,横扫过前面一片行尸傀儡,被推到了墙上。
这数十个行尸傀儡嘶吼一声,便又朝阮檀音爬来。
阮檀音估摸着三成灵力可解决面前所有行尸傀儡,但她出手向来是一击制敌,索性就拿行尸傀儡当探路器。挑起一个就往石砖上砸,砸出来新的就往墙边扔。
植物大战僵尸嘛,等敌人一波来袭的时候放个樱桃炸弹的事。
转眼间,阮檀音面前就多了三十个来个行尸傀儡。
她看了一眼沈斯予对面的,怕沈斯予大动干戈导致魔气紊乱,索性把沈斯予护在身后,沈斯予身边的行尸傀儡也打包带走。
于是满石室里有五十来个行尸傀儡,齐齐朝他们攻来。
估摸着差不多也就这些了,阮檀音抬手一道剑招劈出,剑引风动,裁雨嗡鸣。
“好久没使这么一招了。”阮檀音抬头,虽然并看不到上面的人,但她笑得足够恣意,“送你一招快哉风,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三界第一剑修。”
轰——
无形的狂风汇做青色剑刃平推而去,合体期三成灵力凝成的剑招,融入阮檀音的极致剑意,将行尸傀儡们一剑绞碎。
连厚重的石门也发出沉闷的响声,愣是被这一下斧凿出了一尺深的裂痕。
阮檀音刚想嘲讽头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坏人,便听见那人鼓掌赞叹:“确实不错,只是……”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行尸傀儡残肢突然挣扎着聚成了一团。
“只是我送你们的行尸傀儡并非凡人。”那人笑得格外恶毒,“是筑基期的修士呢。”
阮檀音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眼前抱了团的行尸傀儡于同一时间开始自爆。五十来个至少筑基期的修士,在这么狭小的环境里,无异于二十平米的房子塞了五十个煤气罐,不要说人了,恐怕连石室都能炸没。
没人想到这人居然能这么恶毒,痛下杀手炼制了五十来个修士做自己的傀儡。
阮檀音恨极,几乎以为自己要在这里重开游戏。她发下毒誓读档之后必将头上这傻逼千刀万剐,谁知身边突然魔气涌动。
汹涌的魔气四溢而出,交织成一副浓重的黑雾,紧紧包裹着两个人。
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的茧。
阮檀音万万没想到沈斯予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转瞬之间也朝黑雾内注入灵力。橙红色的光波以山崩海啸的姿态飞涌而来,先遣的余波迎上黑雾,沈斯予闷哼一声。阮檀音咬了咬牙,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注入了黑雾之中,帮沈斯予分担压力。
两个合体期拼尽全力的灵力屏障,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最汹涌的一波灵力直冲黑雾,饶是阮檀音也被这一下打得抵住了墙。粗糙的墙壁磨破了阮檀音的衣服,阮檀音甚至觉得肩胛骨的血肉都在被石壁带走。
东北搓澡大妈的手劲,可能比这个还是略逊一筹。
吐血归吐血,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然而那笑意转瞬即逝,阮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