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倘若不退婚,赵家定会惹祸上身,如今京都人人都笃定了镇国公府即将大祸临头。
彼时,为了攀上这门亲事,赵家的确大费周章,也割肉拿出近八十担聘礼,光是银钱和田产就有价值不菲,可恨的是,孟府的嫁妆还没送去赵家,孟府就出事了。
赵家管事没法擅自定夺,还得回去启禀家主,“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老太君和两个孙女相视一笑,“回去告知你们赵家家主,孟府同意退婚的要求已经提出,就看赵家是否能答应了,来人,送客。”
赵家管事和媒婆只能讪讪离去。
他二人走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手心俱是冷汗。
当真是奇了怪了!
这孟家已无主事的儿郎,为何三位女眷也能给人威压之感?
“赶紧回去告诉家主吧,这孟府的人真不好惹。”
“是啊,真要是退婚,赵家得脱一层皮。”
赵家管事和媒婆连连叹气摇头,也不敢继续久留,很快就离开了乌衣巷。
这厢,老太君和孟姝打算安抚孟温晴一番。
要知道,那赵轩郎在京都贵公子当中的确算是一个优质男子,温文尔雅、俊美无俦。
可孟温晴却笑了笑,一双清澈桃花眼无比清明,饶是当下处境堪忧,她也没有怨天尤人,颇有孟家巾帼的风度,“祖母,二妹,我并不觉得惋惜。患难才能见真情,此前,言辞上的欢喜都是不作数的。经此变故,倒也能彻底看清赵轩郎此人,幸而我不用嫁给他。倘若不能共苦,纵使他赵轩郎如何完美,也对我无益处。既然无益处,退婚又何乐而不为。但他们赵家诋毁咱们,聘礼别想要回去。”
孟家决不能被当成软柿子捏。
是赵家先招惹孟家在先。
那就别怪孟家不客气了。
是以,老太君、孟姝,以及孟温晴祖孙三人都笑了笑。
哪怕到了如今这副田地,孟家女子也有谈笑风生的从容淡定。
祖孙三人又商榷了好片刻,孟姝这便去翰林园看望兄长,见兄长日益清瘦,药石枉治,她心急如焚,可又不能逼迫太子尽快让薛神医回京。
况且,人家太子殿下的确已经给薛神医送书信了。
就算是薛神医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从岭南回京都也至少得费时七八日之久。
这期间,孟姝万不能得罪了太子。
一旦太子出尔反尔,那可就糟了。
于是,黄昏落幕之时,孟姝就做了男装打扮,从角门悄然出发了。
她猜测,镇国公府外面皆是各方势力的探子和眼线,太子乃储君,也定是备受瞩目。
故此,她才乔装了一下,并没有想到要在太子面前刻意伪装,亦或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神女无意,襄王却浮想联翩了。
当孟姝来到沁园,静等被传唤时,楚恒站在高阁之下,透过灯火氤氲之下的数十丈距离,男人一双偏冷的凤眸更是幽冷,他瞥一眼长案上的沙漏,自是嫌弃孟姝来迟了。
可来迟也就罢了,竟是穿的这般严实,与白日里那副娇艳之态截然不同。
若说白日在法华寺时,孟姝是开到靡荼的牡丹魏紫,那么此刻就是包裹上了外衣的花骨朵。
楚恒凤眸微眯,对身侧红银道:“告诉她,孤不在沁园,让她去太子府见孤。”
红银自然知道主子所说的“她”是指谁。
可主子明明就在沁园呀。
啧啧,看来不仅仅美艳的女子喜欢扯谎,俊美的男子亦是如此。
红银应下,“是,主子。”
这厢,红银下高阁去告知孟姝时,楚恒从沁园另一侧出发回太子府,夜风微凉,万家灯火忽明忽灭,天际皓月悬空,楚恒眉目沉沉,自知心中不爽快,也很清楚单单是孟姝的衣裳穿着,就让他掉入了醋坛子里。
女为悦己者容,那小东西见他时,却是那般严谨,毫无打扮,足可见她心中无他。
不必再继续试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孤高如楚恒,也是被那没有良心的小女子给狠狠敲了一棒。
孟姝被告知楚恒在太子府之后,唯有硬着头皮再前去太子府。
她答应过太子,要每日当着太子的面诵默一页孤本,若是自己都办不到,太子又岂会确保让薛神医给兄长治病呢。
孟姝想要太子信守承诺,她自然也要说到做到。
于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青帷马车又悄然停靠在了太子府的角门处。
苍茫夜幕之中,孤影衡斜,嘻嘻索索声下,太子的几名心腹早已等候已久,似是事先就知道孟姑娘会敲响太子府的角门。
杜风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殿下刚从校场下来,从沁园归来后,就舞剑泄愤去了,眼下估计正在沐浴呢,怕是不方便让孟姑娘进门吧。”
梅雨一口反驳,“你一个单身汉子又能懂什么?殿下既然让孟姑娘来了太子府,那便是喜欢与孟姑娘亲近,试问咱们太子府几时来过女子?便是安宁公主过来了,殿下也不怎的待见呢。”
闻言,杜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也是单身汉子,你为何会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