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来说,只要他移开视线就会挨上个脸突,然后跟怪物来个以生命为代价的贴贴。
他脸上云淡风轻,视线一直落在女鬼的身上,身体却在慢慢离开水面,掌心搭在水缸的边缘,试图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他的身体刚往水缸外倾倒,就撞上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余光中的水面缓缓浮现一个本该存在的黑色影子。
又瘦又长,就像是马路上的电线杆,只是有了人形的轮廓。
何屿菩注意着这道余光中的声音,紧张道极致的意识,自动将这个声音与进水泥缸之前遇到的男尸体匹配上,轮廓几乎是重叠在了一起。
耳边传来空灵诡异的嬉笑声,冰冷的气息落在他的后颈,水面上的身影愈来愈大,也侧面说明这个鬼影正在靠近他。
[救命,这怎么玩,原身出来了也走不了啊,这他妈是院长的儿子!!!]
[刚才老婆跳进水后,直播就关了好长一段时间,有点好奇发生了什么...它们竟然会怕水?以前还没有玩家发现这个点。]
[别关心这些点了,关心下我老婆啊喂,两面受敌,这根本就逃不了啊!]
何屿菩喉间哽了哽,站在原地不动,恍若被吓住了,然而等到男尸的手搭上了肩膀,传来黏腻微凉的触觉时——
他单手撑住水泥缸边缘,借着余力侧跨过水缸,正好与腐烂的尸体侧开身形,速度快如闪电,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天花板上的肉瘤女鬼如同他先前所预测,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整个身躯直接闪了过来,只差半厘米,就触到了何屿菩的白大褂。
何屿菩几乎是把时间控到了极致,在肉瘤女鬼错扑到男尸的瞬间,已经狂奔到了公共厕所门口并将它拉开。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何屿菩沉默地站在原地,指尖叩在把手上,压到血红。
他与外面提刀带枪的玩家们面面相觑,而后认命地让了点路,露出被挡在身后的扭打在一起的厉鬼,血沫飞溅,四处都是腐尸味与厚重的油脂味。
何屿菩手上把玩着手术刀,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弧度,眼底却是杀意:“真是有毅力的病人,作为医生,我是不是该给你们些奖励。”
他伸手指了指里面的恶鬼,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手中的动作,头颅“咔嚓一声”转动,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看着外面的人类。
何屿菩轻声道:“作为奖励,你们可以选择进来打,或者出去打。”
“它们已经看见你们了,别想着甩下我,自己逃。”
“从广义上来讲,这是非常不负责的表现,从狭义上来讲,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为首的刀疤脸玩家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这个NPC当得比玩家还敬业,还真是能拉厉鬼的仇恨啊。”
何屿菩淡然接话:“缪赞。”
他的身后传来手脚掌赤地爬行的声音,于是毫不犹豫地离开公共厕所,混迹在玩家之中,准备找机会脱身离开。
然而他刚进人群,前方传来玩家骨骼被肉瘤厉鬼咬穿的声音,同时他的脖颈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带着杀意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让你死在这个副本,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从进来副本的那一刻,我们的底线就不再是离开这个副本,而是将你杀掉。”
“你应该不知道自己打破了多少游戏平衡,上次这么做的,还是那个叫谢璟言的家伙。”
何屿菩用手术刀抵住刀刃,手腕上的皮肤不小心被对方割到了,温热的血液就像致命得到毒药,让人心跳失控。
他的手术刀与对方刀相抵,刀身裂了条缝,再加上身前越来越近的厉鬼咀嚼声,让何屿菩后背生寒,额间浮起薄汗。
他哑着声音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有东西能要了你的命,那有人来替你打破平衡,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或许是死亡的气息太过于迫人,钳制住他的玩家也变得激动烦躁了起来,眼底是难以理解的疯狂:“不,你不知道!”
“但是谢璟言打破游戏平衡后,整个游戏在短时间内流入大量的新人玩家,所有副本的难度都急剧加大。”
他似乎是回忆起那段黑暗可怖的日子,急剧地压着手上的刀:“那段时间,老玩家的死亡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几乎所有公会都因为人数不足,而面临被迫解散的危机。”
“我们不会给你任何打破游戏平衡的机会。”
他的眼神中透露的诡诞,声音如同入魔的信徒:“为了全人类,为了公会,你必须死!”
话语刚落,刀尖陡然转向,刺破了何屿菩脖颈上的皮肤,耳边顿时听不见任何东西,只剩耳鸣。
何屿菩在生死存亡间,薄唇微启,似乎说了什么。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在下一秒,旁边的墙体同时被破开,灰尘四起。
混乱之中,一只强有力手臂伸出,空手替何屿菩接住了这致命的刀。
带着恶劣的低沉嗓音响起,与现在的情况有些格格不入:“看来脑子还是有点用的,知道打不过,就该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