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时常常来看她,现在她醒了,他却不来了。
她此时也不愿去想他,仍在为了葛宁的死伤神。
许愿抱着小姑娘从前为她砍来的木头,想,还是自己塞给她的防御灵器不够用。
谢燃走进房间时,便看见他的小兔子苍白着一张脸坐在床榻上,空荡荡的寝衣包裹着她瘦了许多的小小躯体,怀里抱着块脏兮兮的木头,目光没有焦距。
看上去这样可怜。
许愿很快注意到谢燃的到来,她一声不吭地垂眸,像是没看见他一般。
谢燃的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那块木头上,神色沉沉,开口道:“我已查明了,葛宁并未死。”
许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谢燃想,果然,只有提起这件事她才会有所回应。他望向许愿瘦了一圈的小脸,说:“樊越口中被打死的逃兵不是葛宁,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他已经将那小孩送到了安全之地。”
“那、那为何……”许愿又惊又喜,只是仍惦记着之前樊越言之凿凿的那番话。
“愿愿,”谢燃逼近她,说道,“别人挑拨离间的计谋,你真的要上当么?”
樊越这样品阶的魔将,怎会记一个小小逃兵的名字?葛宁的名姓,以及她和许愿之间的关联,一定是有人刻意让他知晓的。在那个时候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再给烈火上浇一桶油罢了。
许愿心中的哀痛终于化作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她双手一松,那块木头便落在了床上。
“那就好……”她喃喃道。
谢燃拾起那木头,眼光冷冷地将它丢向一边,又施了个清洁法术,让床榻和许愿的衣衫光洁一新。
他端起一旁放了许久的汤药,药碗用咒法保温着,他坐在床沿处,伸出汤匙要喂她。
许愿终于愿意面对他,凑过来喝下了第一口。
“苦。”她秀气的眉拧起。今日的药似乎是换了,比之前的还苦一些。
“忍着。”谢燃的声音又带上了些冷意,“让你吃个到处乱跑的教训。”
想起上次与谢夔对话时,对方不经意间提起许愿,谢燃的脸色便更差了。
他的小兔子,只能被他养在手心里。
许愿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没了声音,当真忍着苦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一碗药到了尽头,谢燃却伸出宽大的手掌,掌心中躺着一颗小小的蜜饯。
许愿忽地鼻尖一酸,她飞快将蜜饯塞入口中,接着转过身躲进了被褥里。
可男人的身躯慢慢从身后贴近,一声轻笑近在咫尺:“得了甜头,便翻脸不认人了?”
许愿脸朝下,攥着被子的一角,感觉到枕巾在慢慢变得湿漉漉。
谢燃的冷冽面孔没能维持多久,他最终叹了口气,探出手细细抚上她露在被褥外的发丝,声音温和下来:“没事了,愿愿。”
是他不好,没能保护好她。他已处理好一切,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出来好不好?”谢燃握着她的发丝说。他想抱她。
可许愿还在想着昨日他说的话。
在谢燃心里,葛宁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是可以随时被替代的“陪她玩的小孩”。可不是的,葛宁是她的朋友。
如果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魔修俘虏,谢燃会不会也将她当做草芥一样看待?
许愿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但她想,自己也有些问题,昨天以为葛宁被乱棍打死,因此迁怒于谢燃,她也说了不好听的话,还将他与樊越那些人相提并论。但他却有将对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将葛宁好好送回了沽南渊。
还是和好吧。许愿其实忍受不了和谢燃闹别扭,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
而且……她也有件事情要通过谢燃去办。
许愿最终还是钻了出来,被谢燃拥进怀里。
谢燃揉了揉她的发丝,声音放缓,哄她:“还苦吗?”
“蜜饯还要不要?”
许愿摇摇头,她拉住谢燃的袖口,声线绵绵:“我以后不再乱跑了。”
“可不可以,把看着我的那些魔卫撤掉?我不喜欢这样。”
她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兽,和他闹别扭之后,最后还是要依赖地投入他的怀抱
谢燃完全吃她这一套,揉揉她冒出的兔子耳朵,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