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没有太在意那魔卫的话。
大不了她日后躲在满月阁,不出去惹事,他们还能上门来找她麻烦不成?
她更担心的是葛宁,小姑娘被打了也不知道还手,她心疼地带葛宁回去擦药,甚至想要她留在满月阁过夜。
葛宁怯怯地抬头,朝着她摆手道:“不、不成的!”
“尊上,尊上……不会同意……”
许愿微微愣住。因为她发现葛宁说得没错。
谢燃大概率不会允许她在满月阁中留人。他不能忍受此处存在第三人的气息,甚至每次卫柳教完她离开后,他都要施展法术将房内的陌生气息吞噬殆尽。
许愿想,她好像的确是没有把握说服谢燃。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垂头丧气的。
许愿不会掩藏自己的神情,于是连葛宁都看了出来。小姑娘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我昨日,回去后,他们、他们已经不打我了。”
听了这话,许愿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有些抱歉地开口:“对不起,说好要带你看花,却遇上了那群人……”
葛宁拼命摇着头,表示没有关系,“姐姐……给……”
她张开了自己满是青紫血痕的小手,里面赫然躺着一朵小小的桃花。
是葛宁被踢翻在地时拾到的。她被打得那么惨,还不忘为许愿捡一朵花。
“姐姐……花,好看。”她神色认真,努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天晚上,许愿将这朵小小的桃花制成书签,夹在了她常看的书中。
连书卷页面间都是桃花的清淡甜香。
许愿将那本书珍而重之地放在枕头下,这才入眠。
她想,她终于在这个世界交到朋友了。
一切都在好起来。
晚春时节,涟江渊下了一场大雨,许愿住在满月阁中,推开窗子便能嗅见花瓣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大雨瓢泼,谢燃领着兵浩浩荡荡地回了魔宫。
许愿不知战事的细节,也没人告诉她。她守在满月阁中,本想等谢燃回来,却收到了魔宫内大摆宴席的消息。
许愿想,那大概是得胜了吧?
看来……谢燃今日来不了了。
许愿坐在窗边吹了一夜的风,凉丝丝的雨点飘落在肌肤上。她将窗户关上,转身去沐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披着寝衣回到卧房时,却听见“咚”地一声——
原先被她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大敞开来,外间风雨声清晰可见。室内只燃着一盏灵烛,昏暗的光线下,许愿看见了浑身湿透,躺在地上的谢燃。
许愿:“……”这家伙怎么直接走窗户的!
但无论如何,原本以为不会来的人最终来了,许愿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你怎么回事……”她的手指覆上地上男人的脸颊,将他染湿后黏在额角的乱发拨开。
谢燃的双眸微微阖着,在许愿触碰到他的那刻忽地张开,一双异瞳灼灼,下一秒,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愿感觉到一点点疼痛,但谢燃很快看清了她,那力道瞬时间变得轻柔,像是暧昧的轻抚。
奇怪,明明淋了雨,连外袍都能拧出冰冷水渍,可握着她的手掌却带着炙热的温度。
“我听说,今夜不是有宴会么?”许愿呢喃般地问道。
“延期了,”谢燃再次疲惫地阖上眼睛,嗓音沙哑低沉,“想来见你。”
微弱的酸甜情绪一下子泛上心头,许愿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低声开口:“……别躺在地上呀,去榻上睡。”
谢燃再一次睁开眼,他神色仍然冷静,却吐出一个字:“……疼。”
许愿吓了一跳,心想他受伤了?她连忙检查他身上有无伤口,可衣袍上连血迹都没有,更别提伤痕了。
“哪里疼?”她还是将谢燃扶起来,轻声问他。
谢燃指着自己的脑袋。
许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看来是他的老毛病犯了。
谢燃每次力量使用过度后便会如此。许愿知道,谢燃的本命心法很容易让他遭受反噬,以至于浑身发热,头疼欲裂。
他以前会闭关自己熬过去,这还是第一次犯病后来找她。
谢燃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许愿有些心软。
她把他牵去温泉池,让他沐浴。等谢燃出来后,她便将他安置在睡榻上,找来了冰块为他降温。
谢燃身为魔修,体质特殊,她这里没有冰池,便只好拿冰块替代了。
谢燃睁着眼睛望她,见许愿从那个冒着冷气的木头柜子里翻出冰块来,有些微微讶异,“无需这样麻烦,施个咒就好。”
许愿掐了他一下,气道:“我灵力低微,没法一直给你用冰雪诀。更高阶的咒术我又不会……”
冰雪诀效力时间短,需要修士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才能一直维持。
谢燃轻轻“嘶”了一声,许愿下意识松开了手,问:“疼、疼么?”
转瞬,她便知道这是这男人的计谋。强大无比的魔尊大人怎么可能忍受不了这点力道?
许愿又气他又气自己,然而还没法放着他不管。
她双眸剔透,瞪了谢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