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一身利落的白衣女侠装扮,头上扎了一个高马尾,发间仅用朴素的深红色发带轻轻缠了一圈。
穿惯了宫里的宽袖华服,今日难得穿得如此清爽,朝露的心情也没来由得好了起来。
安容还是寻常的那副打扮,她向来不在衣着上花心思。眼下,她只满面愁容地问道:“陛下当真要带着穆郎君出门吗?恕臣直言,这穆郎君心思深沉,惯会演戏,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咱们的计划怕就是要……”
朝露道:“咱们那计划本就是未成形的,能不能成都不要紧。今日就是大好的时机,也容不得咱们做万全的准备。你不必忧虑,无论能不能成事,今日最要紧的,便是把冀州牧家里这点事闹得满城尽知,闹到连穆清都不得不出面收拾,那咱们就算是成功了。”
安容这才了然,她忙道:“陛下妙计,臣懂了。”
朝露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空有女帝名头却没有实权。她若是上赶着去处理什么,穆清一定会从中作梗。
既如此,朝露就顺着穆清的意,她什么都不必处理,等这事闹大了,穆清为了安抚各方,肯定也要亲自出面。
朝露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无限度地放大。若是能成为全冀州城和神都百姓的谈资,给百姓平凡的生活带去一乐,岂不妙哉?
故而,朝露悠哉悠哉地敲着折扇,对着安容道:“朕方才同穆尔白说,那醉红楼的烧鹅和清风醉最妙,你且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最好吃?”
安容忙道:“醉红楼的锅爆肘子和桂花鱼翅也是一绝。”
安容刚说完,穆尔白便已换好衣裳,缓缓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穆尔白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还把他身上那叮叮当当的坠饰都摘了下去。
近年来,神域的小郎君们大多喜穿这种清新淡雅的服饰,多以蓝白配色为主。
这也是朝露最喜欢的打扮,小郎君一袭白衣飘飘,端方温良,便是朝露心中最佳的王君人选。
可从前的穆尔白,服饰装扮总是太过繁琐。朝露记得,他有一套宝蓝色配金线的华服,上面还镶嵌了五百零二颗银珠,胸襟前还配有三色宝石。
那一年宫中盛典,他就是穿了那么一身,环佩叮当作响,连场上献舞的娇郎,都不及他半分颜色。
就是那一年盛典之后,穆尔白的画才被流传到民间。
朝露后来听闻,连魔月的女帝拿到穆尔白的画像之后,也盛赞这穆尔白是天下第一美男,容貌远胜于魔月空家郎。
魔月空氏,乃是百年望族。这许多年来,空氏出来的郎君几乎各个都颜如舜华、貌若仙郎。
连朝露母皇的后宫里,也有一位空侍君。听闻那位先皇侍君刚来神都觐见之时,星辰台三千御君,都失了光彩。
正因这魔月女帝给了穆尔白如此盛赞,穆尔白的美貌便更是闻名四海。
这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朝露欣赏不了穆尔白那般的容颜吧。
待穆尔白走到了朝露身边,朝露便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
朝露其实始终都抵抗不了一袭白衣的少年郎,她似乎是恍然间才发觉,穆尔白在她面前,好久都没穿那些妖艳的服饰了。
有穆尔白引路,朝露这一行出门倒也顺利。
她始终抓着穆尔白的手走在前面,穆尔白欢喜不已,街边的热闹和叫卖声,在他耳中全变成了虚无。
一路上,也只有一句话入了穆尔白的耳。穆尔白听到朝露问他要不要吃驴肉火烧。
穆尔白满面春意,笑吟吟开口:“我不饿,陛下要吃吗?”
朝露摇了摇头:“一会儿到醉红楼,还有好多吃食。”
穆尔白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他今日出门,可不是为了口腹之欲的。他就是单纯喜欢陪在朝露的身边。
朝露到了醉红楼,便把这家的招牌菜点了大半。
那架势,仿佛今日真是出来玩乐的。
当安容将蟹肉剥好放至小盘中时,朝露便也将小盘推到了穆尔白跟前。
“你吃这个,朕看你这几日,胃口都不好。”
穆尔白盯着盘中的蟹肉出神,他正想告诉朝露,他不能食蟹肉,会浑身起疹子,可还不待他开口,朝露便被楼下的人吸引住了视线。
穆尔白顺着朝露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听到楼下人议论道:“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州牧大人的正夫,与礼部尚书有一腿。”
“啊?州牧大人的正夫不是前几日病故了嘛?难不成他的死,另有隐情?”
“可不是嘛,听说那一日,他与尚书大人偷丨欢,被州牧大人抓个正着。礼部尚书程大人也是吓了一跳,她衣衫不整,连裤子都没穿好,光着两条腿就从府衙后门跑出来了。当晚,州牧大人的正夫童氏,便病故了。你说怎么能这么巧?那童氏才过而立,身子骨健朗着,说死就死了?”
“我夫家妹妹认识府衙里侍奉的丫头,她告诉我,那童氏是被州牧大人一剑刺死的。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容忍郎君在家里偷人啊。”
“听说,这几日,童家人天天上门去闹呢,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穆尔白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然明白了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