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夜晚的岩山窟主院。袁暮和一人坐在偌大的议事厅里,端着差不多要冷却的茶水,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沉思。
“岩一。”她终于开始饮茶,对着空荡的厅院喊道。
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闪出人影,是个难得的轻功好手。那人单跪恭敬地回复:“在。”
“七年前的【斩雀】,”袁暮和眼神盯着茶杯,醇香的茶气早已弥散,“前辈回来后是谁留在南山?”
“回当家,是第五窟的岳执领,七年前因参与【斩雀】有功而从弟子晋升执领。”
“岳金……记得是因为他在南山前锋有功截获许多财物。”袁暮和说到这里却笑起来,“截获,不过是大家一起趁火打劫罢了。”
她放下茶杯,脸色突然冷淡,突如其来的威压铺满整个厅院:“叫岳金过来,我有事问他。”
“是。”暗卫点头,瞬间消失不见。
岳金今天新得了一壶桃花酒,正待在自个院子里惬意独酌,突然出现的岩字暗卫吓了他一大跳。
“二当家叫我?大半夜的搞什么名堂?”岳金连忙放好酒碟子,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迅速系好自己松垮的腰带往主院跑去。
岳金幼时便进派,凭着还不错的天赋进入内门,寻着机会爬上小执领的位置,一路上察言观色,他敢说自己的心眼至少比那个糊里糊涂的大当家多,所以他看得出来——
岳金拘谨地正坐在侧位上,甚至不敢直视面前的女人。
他看得出来,岩山窟的掌权人此时并不愉快,而这种心情很有可能是他造成的。
“岳金。”她重新为自己斟了杯茶。
“弟子在!”
袁暮和摩挲着杯沿,声音平静:“我派虽立派于匪寨,却掷言不行抢掠掳杀之事,岩山窟弟子可允不正却不能毒邪,你长于派中应是知晓。”
岳金身上汗毛倒竖,连连点头:“自然自然。”
“那为何……”袁暮和抬头看向男人,眼底幽暗的就像浓稠墨潭,冰冷庞大的气压笼罩他的呼吸:“为何在大当家负伤回派后,你作为留守主领弟子却夺掠他人家财,事后上报为截获的是【斩雀】目标金物?”
“弟子不敢!”岳金啪地一声跪下去,在‘斩雀’二字出现后彻底慌了:“弟子只是,只是见其族已无人生还,众多门派纷纷出手弟子为了自派也拿取一二……”
她应该早就清楚那些金财的来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这么多年,为何今日突然问起?岳金伏在地上,心里砰砰地打起鼓。
“那日你与其他派弟子到达的时候,是否……”袁暮和微微收紧手指:“是否如龙鼎山庄所说,遇害家族已无人生还?”
原来只是引入罢了,真正要问的是这个。但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七年前的大事?岳金连忙回复:“弟子不敢瞒报,弟子与其他派到时,其族的确已是惨烈非凡不见活人!”
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大脑。岳金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七年前的那个画面单单是回忆起来就让他毛骨悚然——
血腥味冲上那日夜色,覆天火光燃烧在九万里高空,那些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散落在残垣断壁每一处,一拳穿心两拳碎颅,死状惨烈。
身为武者的众多弟子在这样的恐怖场景中也纷纷止步——因为前方还有震耳欲聋的战斗巨响,那绝不是一般人出招能到达的程度。
“因为战斗凶险,只有龙鼎山庄几位家主跟一些大前辈进了内院,等……”岳金眼底闪过几丝动摇,慌忙地低头:“等斩雀完毕后我们才进去。”
轰!气流被激烈的内力挤压至眼前,自天降神灵,天灵掌当今最强传人仅仅未及肢体的一掌就掀飞了所有凡间物什。
“当家饶命!”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掌心,岳金几乎要昏迷过去。
“再隐瞒一字,”袁暮和声音宛若鬼神,“不再留你。”
岳金抬起头,汗水跟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多年前因为冲动上前的匆匆一眼实在太过震撼,他若与人开口,不仅自己性命可能不保连岩山窟——
“岳金。”袁暮和俯下身,看着这个弟子,声音郑重:“我派……不服天权自可战山岳。”
可战山岳,东山岩山窟有自己的傲气,一个弟子,他这个人,自是保得住。
“斩雀……”岳金看着袁暮和,终于断断续续地开口。
他那时年轻气盛,仗着甚好的轻功,悄悄靠近被龙鼎山庄封锁的内院,妄图一睹【斩雀】盛况。可是他没看到,只看见——
“朱雀已败……”岳金像是游离在震撼的回忆中。
袁暮和缓缓收回手,眼底晦暗一片像是在快速地摸索信息。
“那时,那时朱雀已败!”像是冲破梦魇,岳金再次身临那个窥探秘密的屋檐,“他们最后围剿的人,根本不是江湖第一人!”
那日夜色燃烧着火焰,他的回忆像是历史的巨响。
某个不知其名的年轻人站在院中,面前是武林成名最久远、最顶尖的十数位高手。
其体踏火光而来,其声响彻云霄,似乎要唤长风降神雷,没有后退一步。
——
翌日清晨,秋风收拾好自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