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白清宁忽然开了口:“季念梧最近杀人多么?”
“他什么时候都不少……”执羽小声念叨了一句,白清宁听见了,“之前有个修真界的小门派,巡逻的时候好像在路上劫了季长老的东西,季长老二话不说直接灭了全门。”
他的话骤然止住。
因为白清宁眉心已经皱紧了。
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被季长老带走了……
“铮——”破空之声传来,白清宁骤然睁开双眼,右手凭空一抓,一截青竹赫然出现在他手中,仿佛是现砍的竹子,内里还泛着潮,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下落着“季念梧”三个字。
他问的很短:“廖染青在何处。”
没想到季念梧回得更利索:“不劳费心。”
“咔嚓”,白清宁直接单手把竹子捏成了齑粉。
“尊尊尊……尊上,”执羽见这事要完蛋,赶紧劝,“魔界的规矩您也知道,没什么听从、听命的,您在这位置上坐得不久,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别让人钻了空子啊。”
白清宁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息心中怒火。
执羽连眨眼都不敢。
半晌,他松开手,竹子化成的齑粉从他指尖淅淅沥沥地洒下。
他转而又写了一封什么,转瞬没了踪影。
这次季念梧同样也回得很快。
“位置。”
“尊上的魔尊殿是不舒服么?怎么还惦记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如果是为了廖染青,那不至于,折辱修真界的人我比尊上有办法,还是说尊上还惦记着当年做仙君的风光往事?那这九幽魔界的魔修可有话要和你念叨念叨了。”
像是没絮叨够,又单独来了一封。
“如果是念着旧识情谊,我也是个大度的人,悄悄告诉尊上。活着。尊上自有你的大事要忙,别自找不痛快。”
这次白清宁就连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脚下踩着的木板上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垒了一小撮竹子碎成的齑末。
他看着指尖的那些碎末半晌,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执羽的肩膀。
“辛苦你了,早点歇着吧。”
执羽这口气一松。
他顿了下:“贺南初那边……”
“有情况第一时间跟尊上汇报!”
白清宁点了点头,挥手重新开了传送阵。
他满手的碎末还没来得及清洗,一脚踏回东岸门派客房的时候,就见门外晃晃悠悠着一个影子,墨发高束,月色映照出那人耳廓上的一柄剑型耳饰,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清晰。
白清宁暗自骂了声,这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门外那人拖着长音:“多大动静了这都醒不了,小狐狸冬眠呢么?再不醒我踹门了,一、二、……”
门刷地从里面拉开,白清宁一张脸看上去惨白惨白的,眼底还有些泛红。
他自下往上瞪着贺南初,看起来像是骤然被人从梦中叫醒一般气愤。
“大半夜的,师尊不睡觉,来扰徒弟清梦,这合理吗?”
贺南初一笑,转而扶住白清宁的肩膀往里推:“这不是有事要跟你说么。”
他眸色迅速往屋内一瞟。
有些杂乱的被褥、已经脱下的外袍、枕席上尚未消散的痕迹……看上去的确是刚睡醒的模样。
白清宁身形微微有些僵。
他刚才封印落得匆忙,贺南初要是用灵力一探,几乎即刻便能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还好贺南初没动,只是按着他坐下,然后“咦”了一声:“你手上是什么?”
白清宁眼睫微微垂着,伸手捻了捻,如实答道:“竹子碾碎了成的粉尘。”
“哪里来的那种东西?”
“我心下不安的时候喜欢搓东西,东岸不是竹子很多么,方才回屋的时候看见一节短的,顺手拿走了,不小心落在手上没擦干净。”
白清宁那胡话简直是顺手拈来,一面说一面还分分神接着封他没封安稳的灵核。
幸好贺南初像是真的随口一问:“你这小动作还挺多,不安什么,因为眼睛,还是东岸掌门?”
“掌门之事,让人觉得九幽魔界真的过于猖狂,”白清宁抬起眼皮:“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别这么生硬,为师还不是记挂你。”贺南初从怀里掏出个小瓶放在桌上,“那医修长老也因为掌门的事心神不宁,走了好远才想起来可以用药治一治眼睛,我这也是专程送药的。”
原来如此,白清宁伸手去拿:“多谢师尊……”
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小瓶子的前一瞬,贺南初却猛地又收了回去。
白清宁:“?”
贺南初皮笑肉不笑:“只是为师敲了半天的门,小白方才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连应都不应一声,就好像里面用结界封上了一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