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他这位同年,未来将会是主掌大乾朝政之人。
但想要熬到那一步,也是极为考验一个人的毅力和心境的,毕竟十年甚至十多年内一直待在一个芝麻大小的位子上不动,看着昔日的好友一个个飞黄腾达,这种心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视之的。
就像贾瑛,像冯骥才,都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只是到昭王府当差而已,全赖皇恩浩荡,褚某唯有兢兢业业无以报皇恩,倒要承你吉言了。”褚大宥向着皇宫方向虚拱一礼,平静的神色之下,有着一扫多年郁气的喜悦。
能在翰林院当侍读侍讲的,二甲出身只是起步,褚大宥是当年科第的二甲第七名,前途不可谓不光明,只是如今据他及第已经过去了七年,如今已是早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依旧是正六品的侍讲,若说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别说贾瑛,就是他自己也不会信的。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相比与他同年及第的士子,他已经算是足够幸运了,一科二三百人,又有几人能够留在翰林院呢?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七品到六品之间打转。能入六部,能升任各司衙门的,终究是凤毛麟角。
冯骥才走的言官之路,算是最快的一种,他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权利,可督察院想要出头实在不容易,左都御史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天花板了,除非能做出惊人的政绩才有一丝入阁的可能。
督察院太的罪人了,哪一位身居三品之上的朝堂大佬没被弹劾过,有这些人在,督察院的人想要入阁?怕是比天官入阁还要难。
“你们俩就不要不知足了,一个是昭王府的辅官,一个是战功赫赫的靖宁伯加兵部司官,再这么互相吹捧下去,话,可就聊死了。”旁边的一名老翰林带着浓浓的酸味说道。
贾储二人相视一眼,尽皆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给昭王府派去了侍讲,值得深思啊。
若是齐本忠还活着,到如今,再次恐怕也是六部堂官之位了。
了不得。
“傅兄今儿下值下的挺早。”贾瑛转向一旁的傅斯年说道。
“今日内阁之中,非是我当值,收到褚兄的请帖,便提前下值赶来了。”傅斯年的性子依旧是那般沉稳。
贾瑛从他身上,倒是看到了一众宠辱不惊的姿态来。
很是难得,换做他指定要患得患失了。
“今日咱们众位难得相距一堂,来,同饮一杯。”
“同饮,同饮!”
“不错,是的庆祝一番,圣上极为以来,直至今日,咱们翰林院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不说顾大人如何,只说褚大人、贾瑛、傅老弟,还有己亥科的状元郎冯骥才,仅这二年里,就出了四位人物,今后我等还要仰仗今日的同僚之谊相顾了。哈哈。”
贾瑛也随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且行且珍惜,将来在座之人,不知有几人是友,几人是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说起咱们的旧同僚冯骥才来,听说他昨日便启程下了江南。傅阁老与冯大人联手推行新政吏改,只是近几日,各地便有多名官员被抄家拿狱,这些,可都是出自督察院的手笔,甚至连绣衣卫的千户官,都被严查了两人。诸位对此可有什么看法?”褚大宥作为东道主,抛砖引玉道。
冯骥才下了江南?
贾瑛还是现在才知道此事。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谁人知之!
一年前,冯骥才还是凤阳的一名穷举人,一年后,已经是掌握地方生杀大权,让人闻之害怕的督察御史了。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冯骥才这次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朝廷弊政,在官员贪酷,此状已非一日。嘉德元年之时,朝中大批忠良被贬,冤案错案更是不乏陈数,最甚者便数湖广逆反,截杀忠良一案了。只是因外虏入犯边境,朝廷才不得不任这些人苟活几日,如今腾出手来,自然不能放过这些贪官污吏。”一名翰林愤愤说道。
其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话道:“吕兄所言有理,但却并非根本。若所谓吏改只抓一二贪酷,而不正根清源,那这新政不改也罢。纵观我大乾官场,贪腐之人又岂在少数,朝中内外官员,私相勾结,奉行党锢,对上欺瞒,与民盘剥。只说逆藩与白莲一案,所用粮饷军备皆出自与朝廷,尤其是湖广兵备道火器走失一案,天大的事情,最后居然因徐逆倒台,而不了了之。哼,所谓贪腐只是表象罢了。朝政之弊,又岂在区区贪腐二字。”
正根清源,谁是根?源又在哪里?
这位李翰林,分明是意有所指,只是不敢明言罢了。
“李兄所言甚是,年前褚某收到乡中父老来信,去年为筹备军饷,江南几省之地都委加了赋税,乡吏强征暴敛,百姓为能交齐粮税,不得不贱卖土地,更有甚者,离家弃土,逃往外乡避税,豪商富贾趁机买进了大量的土地。”
褚大宥看向席间的众人道:“诸位可知,彼时朝廷已经定下在江南推行改稻为桑的政令,但官府却压着不发,让富商顺利从百姓手中地价买地,再高价卖给官府,所获差利,官府与商贾共分之。”
朝廷对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