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村的一行人离开山洞，几个老人顺着山路往下走了一炷香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打颤的腿不抖了。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领着人一路沉默着又往山下走。
又走了一段路后，终于有年轻人忍不住了，在人群里发出一道声音：“没想到山神娘娘还挺和蔼。”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着，没说话，只王正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一脸严肃地说：“肃穆！”他是西燕村的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村中大小事务都由村长裁决，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年轻人赶紧低下头，往他前面那人的身后躲，借此避开王正的目光。
他前面那人正是王虎，是王正的亲生儿子，王正的目光在儿子身上看了一圈，忍不住又是恨恨一瞪眼。
王虎回了他爹一个满脸无辜的表情。王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于是一行人又沉默着继续往山下走。
半山腰，刘春花的屋子附近。
一伙人或焦急，或一脸麻木地等在那里，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四、五十，最小的，也是三十好几的中年人，随着日头西落，神情焦急的越显急躁，满脸麻木的，眼神越发暗沉。
有人频频往山上张望，有人渐渐把头垂到胸口。
终于，有人眼尖，看到一行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山路的尽头。
“爹！”
“大兄。”
他们纷纷迎上去，满脸焦急地询问着，“怎么说？”
“山神要什么祭品？”
“回去再说。”王正使了个眼色，带着一行人又往山下走，直走了半个时辰，回到一个由三十几户人家聚集而成的村庄。
一行人在王正家的堂屋门口集合，王正的妻子提来一桶凉水，由王虎带着人分给走得满头大汗的男人们解渴。
直将一碗凉水咕嘟灌下肚去，王正将碗在旁边老旧的木桌上一放，提起袖子把嘴一擦，满脸严肃：“大家回去，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整理一遍，咱们三日后，一起上山祭山神。”
“爹？”王虎疑惑。
有人问：“山神娘娘不是不要祭品吗？”
“你傻子吗？”有个老人忍不住了，他是西燕村张姓那边的领头人张全，在村里也有几分威信，“祂说不要就不要？都让我们每隔三五日上山”他在旁边王成瞪他的眼神中渐渐消音。
王成是个须发洁白的老人，是村中王姓这边辈分最长，也是这一行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他看到张全闭嘴后，这才捻捻胡须，“山神娘娘虽说不要我们祭祀，但我们不能对山神娘娘不敬，还是在三天后，再次上山请示一遍。”
另外两个老人点头附议，于是这件事情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王正先把自己上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提到“张二狗竟然胆大包天冒充山神还骗刘春花供品”这件事情。张全的脸色胀红，恨恨骂道：“这个小畜生，几年前害死他大兄不够，还想害死我们。”
他就说，怎么在山洞里好端端就提到了张二狗的名字。
有个老人感叹一声，说了句：“慈母多败儿。”
其他两个不说话，王正道，“那是你们张姓人，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还躲起来不见人，若是山神发怒，不止你们张家，可能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
张全脸色更加胀红：“我知道了，回去就发动大家一起找。”
王正点了点头，又说道：“至于王刘氏，她是我王家人，出了这种纰漏，是我王姓无能，以后我们会安排人照顾她，包括小囡的顽症，也会尽力寻人医治。”
几个老人中，一直不曾开口的刘义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定了下来。
只有张全临走时，忍不住看了看王正揣在袖子里的手，山神可是给了块玉佩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但是他现在理亏，压根不敢提。
等其他人离开后，王正把揣在袖子里的玉佩取出来，恭恭敬敬放在堂屋中，他爹娘的牌位面前，突然脸色一板，对着儿子冷喝一声：“跪下！”
“爹？”王虎一脸疑惑，还是先跪到祖宗牌位前。
“你个蠢小子，当真不要命了。”王正骂道：“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带着人莽莽撞撞上山，差点冒犯山神！”
王虎不服气，“这种事情，不就该直接去找当事人吗？”
那是当事人吗？王正气怒，“那是山神！”一旦发怒，可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他只要一想到，万一这傻小子冒冒失失激怒山神，自己可能先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止不住后怕。
“山神又怎么了？”王虎梗着脖子，“就算是山神，如果祂做错了，我也要跟祂问个清楚明白。”要不是先问了话，山神没回答，他也不会让人砸。
王正气得抽出一根竹条，就往儿子身上抽，“今天不好好打醒你，等你将来接任村长，还不知要把他们带到怎样的险境。”说到这里，又是深深的懊悔。
他差点就成了这样的人！
西燕山有山神的传说，王正是知道的，但和前几任村长一样，一直没见山神显灵，就以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从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祂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