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她好奇起澹台江月的来历,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究竟是怎么样的穷乡僻壤能养出这么个气质出众的姑娘。
“我从九霄崖来。”澹台江月秉持一贯简练的说话风格。
齐风燃一副困惑的表情追问:“没听过诶,是山上吗?”
澹台江月答道:“嗯,‘九霄崖’是我们山中族民起的俗称,这山头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杭溪为她捏一把汗,本想着大师姐在她面前时不时表现得过分耿直,生怕她把老底全给兜出来,但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转念一想,人家可是从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涉世分寸应比她掌握得还好。
“啊,是吗。那你住得真够偏远的,家乡都没有个官方的名字。估计也是因为没有城市的污水废气,你皮肤才这么好。”齐风燃自己整了一套理论,将自己说服了。
澹台江月眉目悠远,大约是回忆起自小长大的那片故土,她极轻地开口,仿佛不愿碰碎那一袭笼着山间的薄雾:“九霄崖确是个养人的地方。山风爽冽,泉淙叮咚,漫山开着蓝田碧玉,璀璨宛若云霞。”
齐风燃听她文绉绉地道来,越听越不对,这哪里是从乡下来的农人,分明是从山上来的古人啊?
随口一说,便写就一幅古色古香的山中绝景,奇了,真是奇了。
……
总之,将要同居一室的四人算是初初打了个照面。
晚饭过后,杭溪拉着澹台江月去一旁说:“我们大学的宿舍有独立卫生间,但没有独立浴室。所以待会儿我们几个去食堂旁边的大浴堂洗澡,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我接了热水送上来,你在厕所擦一擦身?”
澹台江月神色略显奇怪:“大家都在一个浴池里泡着?”
杭溪被她形容的画面逗笑,感觉像是一锅沸水里密密麻麻扑腾着全校的人肉饺子。那饱和度,饺子皮都要互相给蹭破了。
“不是不是,”杭溪摸了摸上嘴唇止住笑意,而后解释道,“那样不卫生,我们学校是淋浴的,就跟我家一样,但是会有很多人在一个大间里一起淋浴。女生和女生一起,男生和男生一起。”
澹台江月“哦”了一声,并不介意和她们一起去那儿光着膀子换衫洗澡。毕竟这样热的天,没用流水净身,只大略擦一擦始终差点意思。
如此一想,大师姐远没有她看上去那么高冷不可狎昵。
晚上八点刚过,是学校里的洗澡高峰期,但因为今天是返校日,可能有来得早的学生已经错峰洗完。
原本三人的洗澡小分队壮大成四人。
路灯像两排窥视的眼睛,照射着长长的、暗暗的道路。来往的人声嘻嘻闹闹,填充着这片寂寥。
迎面走来三两群抱着澡盆,披散着湿头发的女学生,到户外一沾上暑气,背上又是汗津津的,倒好像是白洗了这一趟。
一路上,林琦紧紧挨着杭溪这边走,似乎能借助她的躯干挡住另一头充斥着的美的威压。
真不是她矫情,道理她都懂,就是这心态不好调整,与相貌平庸的人交往才能让她觉得自在安心。
四人一行踏入公共浴室时,水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不知送走了多少批学生。
印着菱形花纹的瓷砖泽泽泛着光,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颗颗凝结而成排布紧凑的小水珠。
置衣柜前,对比明显,洗完出来的学生们一个个脸膛艳红,浑身上下蒸得跟熟透的虾子似的。
她们四人之中要数齐风燃动作最快,麻利地将自己扒个精光,还叫来一旁温吞吞只褪下半截牛仔裤裤腿的林琦帮她挽发。
她今天不想洗头,故而让林琦把她那一头长发靠左侧地盘成球,这样她过会儿让淋浴喷头里的水柱从右侧流下便可不打湿头发。
另一边,澹台江月是个讲究人,换下的衬衣和长裤都整齐地叠成豆腐块,分明带回去就得马上清洗,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多此一举。
葱白的手指细细抚平四方的褶皱,澹台江月折得认真,却不想有人看她胸前的风光也看得格外认真。
当然,杭溪并没有存什么歪心思,她咬着指节看的是大师姐胸口正中央的一颗朱砂痣。
她曾听老一辈谈过命理,好像说到在这个位置长的痣名唤“狼心狗肺痣”。
那会儿她还年幼,听了笑个不停,怎么会有这么粗俗有趣的名字,却也因此深深记下了。
生了狼心狗肺痣,有着极不好的兆头。表示人际关系紧张,易遭人误解,尤其女性长有此痣多半情路坎坷,最终归宿难定。
杭溪自己没长,当时听过算过,一笑置之,但见了大师姐胸口的痣,不免慨叹,几乎都照应上了,难道命理玄学当真有它的道理么?
“喂喂,你还磨蹭什么呢?”齐风燃从背后撞了一下杭溪的肩膀,将她直勾勾的视线打散,“怎么?终于见到和你一样小的,看出优越感了?”
齐风燃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游移于杭溪和澹台江月的前胸。
什么鬼!
杭溪没好气地搡了她一把,胸大能当挤奶工了不起啊!
她不甘心地想,她家大师姐大起来也是很壮观的,可大可小才是真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