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青菜疙瘩汤,又给每人准备一份小葱炒鸡蛋。
女奴担心过于简单,前来问他要不要再加个菜。
卫长君:“平阳没铁锅,他们没吃过炒菜,小葱炒蛋不简单。只是青菜疙瘩汤?”
“奴婢用开水烫一把木耳,又泡几个菇,菇切成小块,木耳切丝,出锅前才放青菜。”
卫长君想象一下:“同霍家比起来算丰盛了。”
霍去病轻笑。
木耳和只有药铺才能买到的香菇也是太守府不常吃的。何况平阳小吏。
也就是他大舅,财大气粗把木耳和香菇当寻常菜用。
卫长君瞪他:“回头不许这样。”
“那俩老贼走了,我指定不这样。”霍去病嘀咕一句,牵马出去。
霍光隔着门缝看到这一幕,越发不安,对二人说:“兄长不喜欢我。”
太守家奴:“他没见过你谈何喜欢?”
“那该无视我才是。”
太守家奴:“当年不是陛下看中皇后,你二人今时今日境遇得调过来。我们一路行来听不少人说过,冠军侯行事果断,性格强硬,这样的人不可能像大公子一样和气。”
“那太守为何还敢帮我?”
霍家家奴解释:“终归是个同卫家搭话的机会。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霍光明白了。
太守家奴又说:“先别考虑那么多。他能留你在此,过些日子就好了。”停顿一下,看向他,“你想回平阳?”
霍光摇摇头:“会叫我留在长安吗?”
“看明日。”太守家奴说出来,听到脚步声,冲霍光“嘘”一声,小心打开门。
两个女奴端着托盘走过来,家奴赶忙后退。二人进来放下食物就退出去。
饿也不太饿三人见状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当他们吃下去的时候,惊觉不够吃。
简单的食物,不简单的味道。
太守家奴吃掉最后一块小葱炒鸡蛋,拱手道:“霍公子,苟富贵,无相忘。”
霍光:“此地是长安啊。”
繁华京师,白面疙瘩兴许只是寻常之物。
“米和蛋不难得。”太守家奴问霍家老奴,“看出怎么做的了吗?”
老奴摇头:“此生见所未见。”
太守家奴说起方才吃下的木耳和点点香菇:“那香菇一朵一朵并不美味。谁能想到切成一点一点就变了样。”
霍光依然认为只凭一碗一碟,不足矣证明卫家想留下他。
“大舅!”
三人惊的起身,朝外看去,一个比霍光高又壮的少年拎着布袋跑进来。大抵三人视线火热,少年陡然停下,转过头来:“有客?”
卫长君从室内出来为彼此介绍。
卫家事天下人关注,三人知道皇后大外甥叫霍去病,小外甥叫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不如三人淡定,惊叫:“表兄有个弟弟?!”许君为他缝的书包往女奴怀里一扔,勾着头像个小狗似的绕着霍光打量。
霍光面对卫长君的时候没心慌,被他看得打怵。
卫长君一把拽过丢脸的外甥,顺便解救霍光。公孙敬声顺势抱住他手臂:“大舅,快说,表兄的弟弟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说话间瞥一眼霍光,“不像表兄。”
表兄长得周正英武,如今瘦瘦的脸也不窄。霍光瘦长脸,只有眼睛最好看。公孙敬声觉着还不如他呢。
卫长君朝他脑门上一下:“你像谁?”
“我像大舅啊。”公孙敬声脱口而出。
卫长君好笑:“霍光一路上很累,不可以欺负他。”
公孙敬声连连摇头:“我可以和他玩儿吗?”
三人很是意外地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公孙敬声以为他们误会了,赶紧澄清不是要找机会欺负霍光。卫长君扯住外甥脸皮:“怎么只有你一人?”
早饭后阿奴和赵破奴去东市,他拿着空荡荡书包也要去。阿奴知道公孙敬声想趁机叫他或赵破奴买玩具美食。
二人有钱也没拆穿他。
公孙敬声听到这话,夺回书包,打开给他舅看:“阿奴真吝啬。你看给我买的什么。”
卫长君看一眼,全是七八岁孩子玩的小东西,最贵不足十文钱:“给你买就挺好了。在家陪霍光玩一会,我去看看你外祖母去哪儿了。”
公孙敬声朝北努努嘴:“我出去的时候她往那边拐了。”
卫长君到自家屋后隐隐听到他母亲声音,敲敲后院邻居家门,门自己开了,卫长君吓一跳,低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童子。
兴许看到卫长君被吓到,小童乐得嘎嘎笑。主人家训他不许捉弄长者。小孩的笑凝固,卫长君笑着摸摸小孩脑袋:“无碍。去病小时候比他皮多了。孩子胆大日后有出息。”朝卫媼看去,“阿母,家中来客了。”
卫媼好奇:“谁呀?”
卫长君:“回去您就知道了。”
卫媼到拐角又忍不住问:“你在家不行,还得我回去?”
“去病生父。”
四个字宛如一声惊雷,震的卫媼呆若木鸡。
老夫人回过神就骂:“没心的狗东西还敢来?”说着大步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