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认真道:“这话只能在这边说说。”
“我又不傻。我看过书,书里提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韩嫣很是意外,又很欣慰,他这么多年的辛苦没白费,“十年二十年之后,希望你也能记住这句话。”
公孙敬声连连点头,“我敢不记住,大舅非得打断我的腿。”
“知道就好。”韩嫣放心下来,“你大舅上了年纪追不上你,他一句话,卫家那些奴仆就敢卸了你。”
公孙敬声对此深信不疑。
表兄的五个玩伴是大舅买的奴隶。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表兄捉弄他们,他们敢还以颜色,正是仗着有大舅撑腰。
“韩兄不觉着大舅家有点主不主奴不奴吗?”
韩嫣:“你可以问问你大舅。”
公孙敬声吓得直摇头,给他个狗胆也不敢问。
韩嫣见状乐了:“写你的字吧。我去找人给皇帝陛下做棉衣。”
卫家有弹好的棉花没有皇帝用的布料。卫长君令骑兵入关送信,顺便买了几匹绸缎。
有针有线有熟练工,翌日上午就做好了。午饭后,卫长君令骑兵送去驿站。
七日后,刘彻上午收到信,下午收到一大包棉衣棉被。刘彻很是满意,跟心腹黄门显摆:“朕的主意不错吧。”
黄门很想给他兜头一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大公子并没有回来。”
刘彻楞了一下,翻出信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一遍,除了问安以及不许他封卫青儿子为列侯,就是有关朔方的情况。不止没提他儿刘据,更是不曾露出一丝回来迹象,“难不成有一封信他没收到?”
“两封信一起送的。”黄门提醒。
刘彻揉揉额角:“不该啊。他就是今年不能回来,也该给据儿回一句想他了。你去椒房殿问问,皇后近日有没有收到边关来的信件或物品。”
黄门认为问也白问。
果然他到椒房殿,皇后告诉她近日卫长君都不曾给家人来信。
刘彻越发奇怪:“朕的儿子不是他外甥?”
“陛下就不该威胁大公子。大公子其人,有点吃软不吃硬,但他更喜欢坦坦荡荡。前往五原送粮的通粮回来禀告,主父偃先前找各种理由拜访大公子,被大公子拆穿后,这些日子都没敢去。可见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大公子,想跟他学学如何安民种地。大公子一定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为何不早说?”
黄门顿时觉着满心无力,“通粮来的时候,信已经寄出去好几日了。”为了他的小命着想,黄门转移话题,“大将军是不是快入关了?”
刘彻算算日子:“按理说此刻边关该传来消息了。”
收到鸿翎使者送来捷报那日,刘彻派使者替他迎接卫青,到军中拜其为大将军。使者去了这么久还没消息,刘彻不安地起身踱步,“难道匈奴人跑了?”
“一万多人,说不准。”
刘彻决定再派人去看看。然而话没出口,门外有人求见。刘彻令其进来,见其身着甲胄,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得向前几步,“出什么事了?”
来人抬头看到帝王满脸担忧,他心中很是感动,赶忙坦言军中无事,边关也无事。他带来了车骑将军的信件。
该男子还不知道卫青已是大将军。卫青领兵出击匈奴时是车骑将军。闻言刘彻夺过来直接拆开。
牲畜太多,假如直接入关,边关没有那么多粮草。杀了吃了,一天也只能吃万头。卫青请求分批入关。年老体弱受伤的牲畜杀了,一部分赶到京师,一部分分给边关百姓和驻军。
如今他已经令公孙贺、张次公等人带着俘虏入关,他和主力还在塞上放牧。请陛下收到信后早日定夺。
刘彻有一点极好,将在外他从不过多干涉。刘彻回到御案前,用极快的速度给卫青回一封信。随后他令黄门安排人送去,又令小黄门带送信小兵下去歇息。
五月底,朔方早晚也开始热了,以至于太阳快落山了,卫长君都不想回屋。霍去病出主意,“大舅,我们把锅弄到树下,在树下做饭。”
卫长君看向几个做饭的小子和烧火的赵破奴。
开春种枣树楮树的时候,卫长君在城墙边,前往河边的路两侧种了许多杏树。长安杏子五月中就可以吃了。朔方比关中冷,杏子也比关中晚熟,此时正值金黄可口时节。赵破奴左手两个杏,右手一个啃了一半的,“我吃杏就好了。”
卫长君好奇:“这一天我就没见你嘴巴停过。吃多少个了?”
“不多。”赵破奴摇头。
卫长君:“听说过一句话吗?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什么意思?”赵破奴下意识问。
卫长君瞪他:“少吃点!”
赵破奴噎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很是不舍地把杏给霍去病和阿奴一人一个。阿奴接过去咬一口,笑着问他:“还饿吗?”
赵破奴下意识看卫长君。卫长君淡淡地瞥他一眼。小伙子拉着两个伙伴进屋弄锅弄柴搬案板拿鏊子。
卫长君看到鏊子不禁皱眉,“又不嫌热了?”
“一次多做点,留着明早吃。”赵破奴回答。
卫长君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