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睡到半夜醒过来,她做了个噩梦,梦见了轻舟。
离开的时候,轻舟还是只会啼哭的婴儿,在梦里面摇身一变,他长大了会跑会跳,还会追问她为什么不去看他。
强烈的愧疚让她哭出声来,哭着哭着,脸颊湿润,睁开眼才发现夜幕沉沉。
她坐起身来,从旁伸出来一只手,男人低沉的声音令人安心,“擦一擦。”
他在旁边打地铺,是被她给吵醒的。
云意深吸了口气,半天才压下哽咽说道,“我有点想轻舟。”
“过几天带你去。”他还是那句话,就像是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云意点了点头,“好,那睡吧。”
“需要我抱着你睡吗?”
“不用。”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隔绝了男人所有探究的目光。
他的怀抱再温暖,她也要学着舍弃,慢慢习惯没有他,才能在真正没有了他之后,坚持下去。
云意的活动范围,缩减到小小的帐篷。
白天容修去校场,她被士兵看守着,晚上换成他来看着她,她哪里都去不了。
第一天的时候,什么症兆都没有,她让人送来浴桶,洗去一身狼狈不堪,整个人清爽无比。
第二天的时候,
半下午发起了来,席止面色阴沉的来给她诊治,然后目光恨不得要吃人。
“怎么样?”云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就出发去登船吧!”
“你真有本事,”他用力把药箱合上,咬牙切齿的说,“每次见你你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怎么这么厉害?”
听出他话里的嘲笑,云意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命途多舛,命不由我。”
“给你!”他冷面冷脸的从箱子里翻出一盒药丸,塞到她手里,“这些东西留着续命,虽然功能还不全,不过能够帮你拖延时日,你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
“你研制出来了药?”云意惊喜,“可有进展?”
“你先试试。”他说,“不要拿给别人用,这药并不多,我尽快研制,你最好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尽量!”她宝贝兮兮的将药丸放到衣袖里,脸上带着笑意,一抬头对上席止阴恻恻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却凉凉的开口,嘲讽道,“都快要死了,你还能笑出来,云意,你的心可真大!”
席止这人脾气怪的很,以前只觉得他为人疏离淡漠,现在才发现他的毒舌
和李舒玄有的一比。
她到底哪里惹他了?
鉴于他出于一片好心,云意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她越是这样,席止越是心塞。
哪怕她跟从前一样,和他怼两句,都让他觉得稍微心安,她忽然像是拔掉了所有尖牙,乖顺温柔的让他恐慌。
他闷闷的收拾好东西,路过门口时,他对士兵吩咐了两声,心情烦躁的大步走了出去。
云意没什么要带的,送走席止之后,随便装了些随身物品,就准备出发去登船了。
她听说容修现在没在营帐,琅州城内这两天人心惶惶,因为朝廷的大军终于抵达。
瘟疫横行,兵临城下,余宣帝打的一手好算盘!
云意恶狠狠的咬牙,直气的身子发颤!
不怕对手强大,只怕对手卑鄙,堂堂万人之上,怎么竟玩这种龌龊手段?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余宣帝恐慌,他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容修较量,所以才会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打不过容修,所以才会心虚的,一次次想别的不入流法子。
想到这里,云意心情好了点,他们的胜利是早或晚的区别,余宣帝注定是困兽犹斗,要失败的。
席止打过招
呼,这回出门再也没有遇到阻拦,她一路顺畅的来到河边,正好有艘大船,正是护送他们去岛上的。
云意上了船,船舱内气氛凝重,无数双眼睛看过来,目光空洞而绝望,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
她皱了皱眉头,里面男女老少皆有,看来琅州城内也不幸中招,为此她忧心忡忡,越发担忧。
船家催促她找个地方坐下,她连声应下后,见最外面的地方空着,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很快船开了。
船舱里没有人说话,时不时会有叹息声,甚至还会有人偷偷哭泣,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虽然说瘟疫很可怕,可现在哭闹都无济于事。
云意不想那么悲观,她心里还想着容修,想着轻舟,此行虽然去了岛上,可不代表她是放弃了自己。
哪怕有零点零一活下来的机率,她都会坚持到底,决不放弃。
活着就有希望!
她没再看那群人,只同船家聊天,“最近护送的人多吗?”
船家这几天护送了不少人过去,几乎每个都是垂头丧气的,面露死气,还是头回见主动跟他聊天的。
他看对方容貌,意外是个还不错的年轻小娘子,她笑着看他,精神状态
看不出是身染瘟疫。
“船家可有听我说话?”
“比之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