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做梦都没想到,会和云意这样僵持。
当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谁都无法轻易成为掌控者,他们都被推进命运的河流里,一切荒诞的,滑稽的,可悲的,凌乱的事情,在面前一一上演,他们谁也无法主宰。
就比如此刻。
他很清楚,不能失去理智,应该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处理这件事,但周遭的一切都不允许。
云意脖子上的猩红,在光线照耀下,张牙舞爪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无法克制。
尤其是听到她说和离。
容修不能接受。
和离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相携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又要重归一个人的生活,他再也不是她的某某,不能照顾她,不能拥有她,不能参与到她的生活里,不能分享她的喜怒哀乐,不能拥抱她亲吻她。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以后她还可能会遇到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可以拥有她的笑容,可以品尝她的眼泪,可以给她肩膀,可以让她依靠,而他再也没有了资格,他无能为力,只能痴痴傻傻的看着,被她拒之千里之外。
对于尚且深爱着她的他来说,这样的刑罚,未免太过残酷。
世
界上最可悲最可怜的,不是未曾拥有,是拥有过后的失去且永不再有。
他拒绝。
他不要这样。
他死都不可能同意。
容修嘴唇动了动,上下相碰,他能清晰感觉到,唇瓣的薄凉。
他重复说道,“云儿,你不该这么逼我……”
“是你一直都在逼我!”云意痛苦的叫道。
她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种难过与心碎,她想尽办法的要逃离他,不惜用最恶毒的话语,刺激着他的耳膜,“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不会到达这种地步!你毁了我对人的信任感,毁了我对婚姻的所有向往,你让我变得疑心疑鬼,你让我再也无法对你坦诚,你让我跌入绝望自责的深渊里,爬也爬不上来,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的……到现在,你还在逼我……我只求你给我痛快!”
“离开我就是解脱吗?”容修失神落魄的问道,“你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吗?”
“对!”她咬着舌头,疼痛让她保持理智,不被汹涌的情感浪潮淹没吞噬,她身子颤抖着继续说,“我只想离开你,你是个魔鬼,你让我感到害怕,感到毛骨悚然,我不敢再和你待在一起了!就连共处一室,我
都觉得可怕,都觉得是噩梦!”
容修苦笑着出声,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湿润的泪水沾满指缝。
他叹了口气,不改宠溺的语调,“我的傻云儿啊,我可以放你回云府,岳父大人现在兴许看到你,会更快的振作起来,但是,和离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放手的,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你全家之后,再下去陪你,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所以,为了岳父及云府,你要乖乖的。”
“你!”云意本以为就要成功了,哪想男人突然变了脸。
她气急败坏,抓着的剪刀,正欲有进一步动作,却见容修抽出束发玉簪,他指尖一弹,玉簪朝她飞过来,砸在她的手腕上,瞬间虎口一麻,胳膊酸痛,她失声叫出来,甩手丢了剪刀。
容修如影随形追到跟前,他抱住了摇摇晃晃的她,将她圈在怀中。
小女人反应片刻后,小拳头如密集的雨落下,他笑着迎上去,任由她发泄。
云意失了兴趣。
她在他怀里冷静下来,呆呆的站了会,才想起来要挣扎。
容修不肯依,她就低头咬他的手,咬的腮帮子发麻,口
腔里满是腥咸的味道,男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云意妥协的松开嘴,听他在头顶发话,“你收拾下,我现在送你回云府,但你若是不老实,我就会把你再带回来。”
她知道容修说到做到,好不容易从府上出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的。
回云府的路上,她表现的很安静。
容修和她共处一个车厢,视线如炬般落在她脸上。
她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全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唇线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看起来严肃又疏离。
不知是不是容修的错觉,他觉得很难过。
好像,似乎,仿佛他正在失去她,流逝而去的每一刻,都将变成唯一的回忆。
他想紧紧的抱住她,但只是抓住她的手,就让她眉头厌恶的皱了起来。
容修没松手,却也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
披星戴月到了云府,深夜飘起了雪花,不大不小将路面铺成了皑皑白色。
容修跳下马车,朝云意伸出手。
她探头出来,最先看到的不是他,不是雪,而是府门口挂着的白布。
眼泪在瞬间扑簌簌落下。
容修担忧的上前,想要扶着她下来,云意却推开了他,招呼桃黄过去。
桃黄哭丧着脸,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最后在容修和云意的双重压迫注视下,成功的崴到了脚。
容修挑了挑眉,搂住女人的腰身,半拥半抱着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