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守道姗姗来迟,看见宝贝女儿,乐的满脸红光,合不拢嘴。
他将二人带进府邸,一路上二人热切的聊着。
云意向来和他亲密,夸夸其谈的大讲特讲,讲艆州的风景,艆州的人俗,还有艆州的河流。
云守道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微笑,偶尔插嘴补上几句,其乐融融,场面十分和谐。
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容修,表情清淡,唇角带着讥诮。
他觉得云守道不简单。
手足兄弟惨死艆州,就算时隔多年,再提到那个地点,他的表情并未流露出任何异常,堪称完美。
容修垂眸望着地面,漫不经心的想:也对,若是他简单,又怎么能将真相隐瞒十多年。
他轻笑着抬起头,深吸口气,将翻涌而上的恨意,狠狠往下压去。
再等等。
时机还不够成熟。
就算要动手,也要把自己摘得干净,绝对不能被云意知道。
放在以前,他不必瞻前顾后,那是因为他不在乎。
可他现在并不想失去云意,哪怕有很小的几率会伤害她,他都不敢轻易冒险。
容修捏了捏拳头,真切的痛意,让他清醒过来。
正好赶上到了正厅,几个人落座,云意继续绘声绘色的讲着趣事。
他靠在椅子上笑着倾听,时不时补充几句,大多
都是讨好她的。
到半晌午的时候,大哥云祺从宫中回来。
他身穿天青长衫,走路时衣角翻飞,露出笔直修长的腿,颇有仙风道骨的风姿。
云意眼睛亮起来,笑嘻嘻的站起身,朝来人问好。
云祺为人温和,将药箱递给下人,一边卷起衣袖,一边打趣她,“有些日子不见,云儿何时懂规矩了?”
“阿哥!”云意被他调侃的脸颊发烫,气呼呼跺脚道,“云儿一心念着阿哥,阿哥何必开我玩笑。”
“是吗?阿哥怎么没感受到你的思念?”云祺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云儿的感情还不够强烈啊!”
“哼。”云意撅撅嘴,转去找云守道告状,“爹爹,阿哥他欺负我!”
“好了好了。”云守道和稀泥,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问道,“暮贵人身子如何?”
“怀了身子,已有三个多月。”面对自己父亲,云祺如实托出,“皇上也在,看的出来,对这个孩子很是重视。”
云守道捋了捋胡须,神情肃穆,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那你切记要好生留意。”
暮贵人是在十多年前进的宫。
听说她来自偏远州县的小门小户,但生得十分貌美,性格又温和可人,因此十分得皇帝的宠爱。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皇帝独宠她一
人,阵势夸张到盖过皇后的风头。
暮贵人先前怀过身孕,还是在刚入宫没多久,但由于太医的疏忽,孩子不幸没保住。
当时得知消息的皇帝大发雷霆,一连砍了数十个太医的脑袋,大有杀红了眼的趋势。
所幸暮贵人及时劝住,又有太后压阵,皇帝才冷静下来。
在那之后,贵人依旧盛宠不衰,只是一直没能再有身孕。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怀上龙种,皇帝紧张是自然的。
若是再次没保住,怕是他们云家也要跟着遭殃。
云守道话没说全,可众人心里清楚,暮贵人是个烫手山芋,谁接到了都胆战心惊。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虔诚祈祷,贵人一切无恙,安然生产。
那样的话,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云意听完了容修的解释,小声的跟着叹气,“暮贵人如此得宠,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没有升为贵妃吧?”
“嗯。”容修点头,“后宫品阶提升,重要依据就是子嗣。”
“但是这位暮贵人,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云意后知后觉的问。
她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后宫妃嫔见过不少,若是得宠又貌美的,她理应认识。
“不仅你没见过,为夫我也没见过。”容修笑,眼神浮现几分疑惑,“这样一来,有些奇怪
……”
“怎么奇怪?”云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容修搓揉着两指,“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没见过这位贵人。”
“你的意思是……”
“对,”容修笃定,“整个皇宫,恐怕只有皇上,和暮贵人的宫人见过。”
云意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那这位贵人还挺神秘的,所谓金屋藏娇也,大概如此。”
容修见她摇头晃脑,轻轻敲了个板栗。
小女人瞪了他一眼,他得意的挑了挑眉,笑得清浅。
关于暮贵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想不起来,他只能放弃。
很快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下人们把饭菜上桌,几个人围着圆桌落座。
云意回到自家,自然不会客气。
她本来就有些饿,看到满桌酒菜,肚中馋虫更是欢快。
于是没等开饭,眼疾手快抓了块肉,塞进嘴里。
“馋猫。”
容修出声拆穿她,她赶紧捂住嘴巴,冲他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