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东西。
有人想要乌丸莲耶的命——钟离无比肯定。
突然坠落的水晶玻璃还是吓了大部分人一大跳。
乌丸莲耶不在乎坠落的水晶,他更加在乎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面色不加,他起身用胳膊肘将桌面上粉碎的残渣扫除,却不小心碰倒了手肘处的高脚杯。
好在杯内已经没了液体,只剩下清脆的玻璃躺在地面上。
乌丸莲耶皱了皱眉头——铺满柔软地毯的地板,居然如此不中用!他示意呆滞的女仆解决剩下的残局。
莎拉小声叹了口气,正当准备将乌丸莲耶的轮椅推开时,意外发生了:
细小的玻璃碎扎破了轮胎——按理说,轮椅的轮胎不可能会如此劣质,正常来说,摔倒的人会反射性地用胳膊撑住地面,而以普遍理性而论,正常人不会因为一次摔倒而丢掉性命。
但命运总是由无数地巧合构成,或者说,命运总是善于编织巧合,它是死亡的帮凶。
融入地毯的碎玻璃成为致命的帮凶,它们首先编织了一张为老迈乌丸莲耶的陷阱。
锐利的鸦眼能看清人情世故和命运的转机,却看不见眼底的危险。乌丸莲耶先是措手不及地被掀翻在地,反射性地用手肘撑住地毯,被地上的碎玻璃割得满手是血。
“看什么看!”乌丸莲耶怒喝,“还不快把我扶起来,莎拉!”
乌丸莲耶受不了如此屈辱,他奋力支起身躯,却由于小腿肌肉的萎缩只能跪在桌边,他继续沿着桌子摸索,在够到边缘的木板后一使劲,玻璃碎又扎了他一手。
“可恶!可恶啊!!”
乌丸莲耶的呼吸愈加急促,他泄愤似的握紧拳头。殷红的血液流淌进鲜红的地毯,如饥似渴地攫取乌丸莲耶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地毯的线头不着痕迹地缠绕着男人孱弱的手腕,死死咬住了暴露的青筋。
在一阵在旁人看来相当莫名其妙的挣扎之后,乌丸莲耶仿佛气血上涌,整张脸都充得通红。
乌丸莲耶抬手够向莎拉,却被他最衷心的下属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生命的最后,乌丸莲耶看到,这个名为莎拉的女人,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这个萦绕在日本幕后大半个世纪的男人终于断了气。他那双早已浑浊不堪的眼依然瞪着自己的下属,似乎是在质问她的见死不救。
莎拉颤抖地试探乌丸莲耶的鼻息,却始终探不到半点地呼吸。
太好了。
“乌丸先生,乌丸先生他……”
暗流的血晕染在她桌下地另一只手下,地毯此时也变得湿漉漉的,美酒混着血液,散发着铁锈味的醇香。背对众人,莎拉露出释怀又带着点满足的微笑,她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真的死了。
“瞳孔已经扩散了。”钟离阖上乌丸莲耶的眼。
钟离的确猜到了有人会对乌丸莲耶动手,只不过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看上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女仆。但钟离清楚,莎拉身上没有任何关于魔力、灵力、元素力的痕迹,但乌丸莲耶的死法,更像是被某种邪祟吸取了生命。
更何况——钟离摊开手心,凝重地看向乌丸莲耶的尸体。刚刚他的护盾莫名其妙失效了,原本能够轻易凝聚的岩元素也仿佛作对一般地卡了壳。
乌丸莲耶的死亡从头到脚都充满着巧合。
突然失效的岩元素力、以巧合连成的死因……
钟离展开乌丸莲耶攥紧的手掌心,美酒的玻璃碎片把他的皮肤划得稀烂,其中一道最深、最大的伤口正正好好划在他的生命线上,将他的左手掌贯穿。
环视四周,没有人真正为乌丸莲耶的死感到震惊或者是后怕,他们大多数人,脸上洋溢着一种诡异的释怀和轻松,只有零星几人带着些惊讶。
“没错没错,就像是这样。”
那个家伙的声音又出现了,莎拉马上寻找那声音的源头,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那温文尔雅的声音透露着莫名的熟稔和诡异的阴森——一个与钟离长得一模一样、声线也完全相同的家伙,正歪着头看向她。
莎拉惊恐地张口,却发现,不仅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鬼魅的恶魔似乎也没被任何人看见。
优雅精致的恶魔凑到她的耳边发出引诱的低语。
“呐,想不想拥有这座豪宅、想不想拥有乌丸莲耶的一切,从此衣食无忧、不用受制于人?”
“只要你想,那就许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