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灰溜溜地撤退吗, 主君。”
压切长谷部询问名义上的主君——也不能说是名义上,起码在时之政府,付丧神有义务听从审神者地安排。只不过, 这略带讽刺的语气实在是看不出先前的敬重。
“不要怀疑我们的决策, 长谷部君。”男人平静地回答:“让时间慢慢流逝,而不是趁一时之快,既然有人兜底,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先顶着。刀剑斩久了, 本体也会累吧?”
压切长谷部沉默了。
“罢了。”男人摇了摇头,重新从宽大的袖袍里抽出一叠完全一样的面具,挑了个最旧的带了上去。“本来想带那群小家伙走的, 但既然主人不愿意,做客人的也不好强取豪夺。”
“世界意识容忍不了大批子民被偷渡走的。您还是歇歇吧。”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还要接着去找吗,主君?恕我直言, 我们太不受欢迎了。”
男人摇了摇头,摩梭袖口的一柄断刃。
“走吧。”他看向同他一起穿梭时空的忠诚臣下, 时光让他们的情感都受到了不少磨损,唯有一点永恒不变——
“理想主义的刀是不会钝的。”
和回不来的人一起, 去见证共存的未来。
所谓的分头行动只会是像只无头的苍蝇,不过如果他有意避嫌,钟离也不介意在不怎么大的擂钵街晃悠晃悠。太宰治作为现任世界意识, 尽管很看清他对横滨的真实掌握情况。
钟离体贴地同意了分头行动的说法——或许是有什么秘密需要保存,世界从来不缺秘密。
正好,也给他充分探究擂钵街的一个机会。
首先是需要找到怪物的封印:昏过去的是真白濑, 那么什么时候起, 是假白濑?
如果两个白濑都认识钟离, 那又是如何认识的?
封印的问题相当容易解决——力量是有主人的,在属于羊组织的小楼附近,钟离在平整的门口的的确确找到了封印。
只有封印,没有别的。
钟离蹙起眉头,自从来到横滨后,他总有种被催促着往前走的感觉。白濑催促着他离开,森鸥外催促他来擂钵街,津岛修治催促他找到『神明』,世界意识催促他解开梦境。
太着急了。
仔细想想,就连与时之政府的接触都太过着急了。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恨不得把所有情节跳过,只剩下结局。
如果他偏不按原定计划走,反其道而行之,又会如何呢?
正常思路应该是找到封印后找出魔物,但他钟离今天偏要走一趟不寻常之路。
以钟离所立之处为中心,磅礴的岩元素力破土而出,强盛的引力甚至催生表层土壤的盐碱,不难看出擂钵街底下的岩元素含量已经岌岌可危。
还不够,擂钵街地底的岩元素力太少了。
钟离双手划开,以不可阻挡之势汲取地下的岩元素力量。擂钵街是里世界与表世界间最薄的地方,也是距离星之外海最近的地方。但在薄弱的缓解岩元素也不可能如此稀薄。换个不大了解的人恐怕深挖几米便会转向别的方向,可是不巧,钟离恰好是掌管岩元素的神明。
旁人或许无法短时间揭露地壳厚度的作伪,但他可以。
甚至可以换个思路,如果中原中也既不在擂钵街也不在表世界,就只能在里世界和星之外海二者中做出选择。
钟离承认他有赌的的成分,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肉眼可见的违和之处。
能说出『虚假之天』与『我们都是怪物』的白濑,不可能对世界意识有如此之大的敌意。
又或者,连世界意识都是梦境的傀儡?
“尽管非常不愿意相信,但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还在梦里。”钟离将抽取的岩元素里凝聚一团,不出他所料,表面只有不到20米深度的地质构造,余下的所有,都是由魔力填充。
真是巧妙的设计,将整座擂钵街化作熔炉,以魔力为其添柴加薪。不出他所料,底下沉睡着从昨天找到今天的中原中也,以及方才见到的擂钵街民众。
“最大的漏洞在于,唤醒洛夫克拉夫特后,一切皆为往复循环的梦境。但梦境亦需依托为现实,管得住自己人,却拦不住时之政府。”
钟离眼前并无任何敌人,世界本就不是敌人。
“我想,人类既然已经迈出了崭新的一步,那为何还要执着于此?”钟离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把世界托付于继任者,为何不愿意去相信他的抉择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不明白……”
眼前来人的熟悉程度着实有些出乎意料,身上直到现在也只有属于人类的气息。
钟离多少有些意外——并非诧异与书的存活,而是其真实的身份。
“你并没有完全自毁。”钟离道。
大圣杯当时想毁掉的主要还是自己的形体,意识不灭的世界意识不会轻易被抹去存在,哪怕是自愿,在世界意识本身从躯壳到灵魂都被摧毁的过程中,连世界意识都难以控制的力量强度,不要说如此靠近横滨的外神,整个横滨都有可能率先被毁掉。
况且,横滨分布在各处的世界意识所逸散的能量,远远不够世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