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界意识和外神, 也会像人类间有这么多弯弯绕……”
津岛修治震惊之余不忘补充道:“我还以为神明之类的存在,都是那种不求生灵回报, 只需要虔诚祈祷就能回应的那种……”
太宰治挑眉, 他忍不住转过头对坂口安吾道:“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大少爷吗?我怎么记得这个年龄我好像不是这样?”
“放心。”坂口安吾面不改色,毕竟无法看清一团黑雾的表情,“你是人憎鬼恶的太宰治, 他是受尽宠爱的津岛修治,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正面了……与其说像是从前的你, 倒不如说像是太宰治的躯壳里搭着一个乖巧的少爷……”
“违和感过头了。”坂口安吾评价道。
太宰治非常有自知之明, 他掌心朝上,向津岛修治示意被他紧紧攥住的纸片。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 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以为的慈悲施舍, 指不定未来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好了,把书的残片还给我吧。”
津岛修治反应过来,将珍贵的书页残片放入眼前看起来很靠谱的世界意识手中。
然后, 他就后悔了。
“诶——”
太宰治在接触到纸片后, 便用力捏碎纸片,残存的书页化作点点金光, 慢慢消散于空气之中。
不仅是津岛修治, 连钟离也免不了感到意外。
“前世界意识的残余只会召来无谓的争端。”太宰治的声音听上去是毫无感情, 但钟离知道, 这是身为世界意识对牺牲自我的前辈最后的饯别。
书早就被盯上了。
假如津岛修治说的都是实话,结合钟离所说的有关另一位被污染世界意识的情报,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太宰治心底已经认可了这个最坏、但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想。
如果死去后的命运是被奇怪的人类封进莫名其妙神明的祭坛, 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争抢利用, 他宁愿书消散于天地之中, 等待未来的某一天重新开始。
反正,世界意识的生命足够漫长,漫长到足够见证无数个新纪元的开启。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拥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
“太宰先生,我还有一问——你是如何看待被污染的世界意识呢?”
太宰治看向出言的钟离,以及他手捧的小黑杯。
既然本体是圣杯,那么它原本的样子一定不是现在这种浑身黑气缭绕,装满乱七八糟黑泥的样子。想象一下,单纯的世界意识因为污染变得丑不拉几的就算了,还发现自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恶心的黑泥……
“被污染又不是世界意识的错——门外的抢劫犯虎视眈眈,总不能怪家里的大人太能干太有钱了吧?如果真有这种家伙,那可真是个混账不肖子。”
太宰治揉了揉手背上的咒文,“钟离先生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书当时已经知晓自己被污染的情况,那么它作出那样的选择,也不是那么说不通了。”
钟离也若有所思,他们似乎触及了外神的真实意图。
“外神的污染本就难以拔除,如果世界意识沾染到,又因为某种假象认为世界污染的甘愿在自己身上,非常有可能采取过激的手段。”
譬如冬木的大圣杯,解决问题的首选就是把自己形体毁灭的——那如果最后它发现污染并非单单在显现的形态、甚至影响到知性与灵魂,它说不定也会如同书一半选择自我毁灭。
“不无可能。”坂口安吾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非常在意。”
“在我探寻的记忆中,你们似乎是为寻找中原中也而前往擂钵街,并在那里遇到了被转化为怪物的白濑和自诩外神的家伙……”
钟离点点头,补充道:“那位名叫白濑的人类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甚至那位自称莎布.尼古拉斯的存在还称呼他为自己的子嗣。白濑的话,似乎还是中原中也的朋友,但是……”
“开什么玩笑。”太宰治嗤之以鼻,“白濑那家伙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况且,他并不是异能者,不应该会因为书的力量发生反转的变化——让我想想,他肯定是现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中原中也只属于羊组织,然后又仗着小矮子的好脾气在那里大放厥词。不过既然提起这件事,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其实,我们一开始是打算找上中原中也,以羊组织为切入点,调查擂钵街的异状。”
津岛修治简略地概括了一下三人最初的想法。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从第一步就出了问题,既没有找到中原中也,连白濑也变成了无法沟通的怪物。
“……老实说,我现在非常担心中原中也。”
钟离叹了口气,擂钵街夜晚消失的居民、怪物化的白濑、夹缝中自称外神的存在……可不管是莎布蜗居的裂缝还是擂钵街内属于羊的居所,都没有除开白濑以外任何人的身影。
甚至白濑,也不是以人类形态被他们所见到。
“擂钵街……从位置层面来说,它处于外世界,但因为一些别的原因,那里是与世界外壁垒最薄的地方。”
所以,擂钵街并不完全处于世界意识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