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这边,竟也如此喧闹吗?”
靠近窗边,身形单薄的黑发男子半倚着墙柱,纯白的长风衣和粉刷的新墙融为一体,半开玩笑般地问身后冷汗直下的下属。
“非常抱歉,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尉先生,我们会尽快处理好一切!”
费奥多尔摇摇头,转身将头快要垂到地板的下属捞起身,“我亲爱的准尉,不要向我鞠躬道歉,看看因为封路而焦急的同胞们吧——我们需要向因为使馆关闭而百般焦虑的同胞们道个歉。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交官,如果可以,希望不要在这里称呼我的军衔。您也知道,异国的民众已经是受惊的鸟儿,可不要再给他们添些别的负担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准尉直起身,松了口气正色道,“您的心意一定会让远在异乡的民众们倍感温暖。”
费奥多尔稍显满意,在准尉一口气松完之前,随口又问了一句,“今天上午有什么人要来拜访吗?”
“有位异能特务科的先生领着一位友邦人过来……但外面不太安静,我就让人先把他们领进会客厅稍作等待……您打算去见见么?”
“异能特务科的哪位长官?”费奥多尔来了兴致,难得异能特务科不装作无事发生,在这个节骨眼,难道是想兴师问罪吗?
准尉却显得有些尴尬,在费奥多尔眼神的催促下,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嗯……是森鸥外先生——”准尉看向依旧挂着笑容的上司,无比忐忑,“那位常暗岛一战不知从何得到预警,带领所属小队提前撤出战场的军医、如今异能特务科的大红人……您,打算去见他吗?”
“既然有贵客,我也不好婉拒,更重要的是,这位大红人来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费奥多尔的眼色沉了几分,他森鸥外无事不登三宝殿,异能特务科一向不插手租界事物,这一来恐怕是另有隐情。
“走吧,让我们会会那位军医和他身边的贵客,可不要怠慢了。”费奥多尔示意干站着的随从们,“务必拿出足够的待遇,可不要让客人们有微词。”
红瓦白砖之下,富丽的大厅宽敞又明亮,地上铺满厚实的毛毯,柔软的垫子好像能让人陷下去,只有时刻保持端庄不靠背的坐姿,才不至于仪态尽失。
木质的矮脚桌上,两只精致的白瓷杯装着七分满的红茶,茶香带着木质香螺旋上升,弥漫在会客室中,原本仅有两名客人得以享受这浓淳的气息,但对于此地的东道主而言,更像是不速之客。
“咱们的大忙人森先生——真是稀客。”费奥多尔热情地挥了挥手 ,“什么风把你从异能特务科的大楼吹到了租界,可不要告诉我是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这是哪里的话,亲爱的费佳。”森鸥外故作惊讶地看向费奥多尔,“难道说,我作为横滨的一员,连帮助流落他乡的外国人,都成了一种罪过吗?”
森鸥外抬手,向费奥多尔介绍起钟离。
“这位是钟离先生,尽管我们才刚刚认识,但他可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呢。顺便一提,他可是因为租界的游.行和擂钵街的小混混们到现在都居无定所,租.界的人,我也只想到你了——”
森鸥外朝假笑的俄国人眨了眨眼睛,补充道:“相信我,钟离先生对于奇珍异宝、异能造物可谓是我此生所见之极致。”
“森先生谬赞了,在下钟离,算得上是对些新奇的物品有些了解。”钟离微微点头致意,“不过我毕竟是外乡人,所知名词恐怕略有出入,还请见谅。”
“怎么样费佳,”森鸥外拍了拍费奥多尔的白色风衣,“对于『同胞』的定义,应该要囊括四海,可不要太狭隘了。”
“就比如,再让厨房送些烤饼干怎么样,”浑身上下除了衣服领子,没别的地方是白色的狡诈老狐狸搭上了钟离的肩膀。
“好吧好吧,看来有必要让厨房多做些让咱们劳碌的森先生带些回去给他忙碌的同事了——那么,亲爱的伙伴们,暂且先去忙活别的吧。”费奥多尔对他的得力下属说,“还有我亲爱的准尉,劳烦你督促一下,别让他们图快,这个是给咱们难得访客的伴手礼,可不能大意了。”
“可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这似乎……”不太符合规定……
“快去吧,准尉。”费奥多尔的命令不容置疑,在准尉一步三回头,偌大的会客厅终于只剩下了三人。
“还请稍等,”费奥多尔快步走向角落,看似随意地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挂在三脚架上,又随手把桌上的茶水倒入了烟灰缸。
“好了二位,只剩下我们了,是时候开诚布公了——毕竟,互通信息的同伴,才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不是么?”
森鸥外耸了耸肩,“如你所见费佳,这位可真是地地道道的外国人,当然,也是同伴。”
“不必再绕弯了,我自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违反规定,也还算得上一分诚意。”费奥多尔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无形中让温暖空旷的会客厅平添几分寒意,“我想,普通的同伴不值得你亲自前来——还有那个理由,实在是烂透了,希望下次你能认真编一个。”
出乎费奥多尔意料,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