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房的时间。
上了楼,隔着老远就听到走廊里的杂乱脚步声以及男生的呵斥声。
穗禾愣神间,一本厚壳书被人顺着教室窗户扔了过来,等穗禾回过神来,那书已经往她脸上招呼了。
人遇到危险的本能总是踌躇不前,僵硬在原地,唯一的抵抗是认命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
穗禾慢半拍的张开眼,看到少年冷白色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极其富有力量感。
他的校服袖子有些宽大,半挽着,手里死死捏着那本朝她飞来的书。
穗禾仰头看他,头一次看到那双向来漫不经心地桃花眼带着点冷。
林安年没说话,将手里的书往地上狠狠一砸。
他迈步走了过去。
穗禾连忙跟上,刚走了几步,前面的人回过头来,语气低沉,带了点叮嘱意味:“你先别进来。”
说完,林安年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室。
从教室和走廊连通的窗户看进去,教室里的桌椅课本乱成一团,高天翔他们和几个不认识男生扭打成一团,撞得桌椅散乱。
“一个普通班的穷鬼小偷,还装什么假清高?偷了就是偷了!”
“我没偷!我没有偷东西!”侯思成吼得脸红脖子粗,扯着那个骂他的男生的衣领,拳头举起。
男生是四班的颜寒萧,带着个眼镜,眼中笑意挑衅:“普通班的穷鬼,可不就是偷吗?你们上完了学是不是就去打工了?”
“你——”向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侯思成被激怒地像是头暴躁地小狮子,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在颜寒萧的脸上,一只手掌横空过来,拽住他的手腕,将人往后拉。
侯思成怒气上头,拳打脚踢着:“放开我!我揍死这个孙子!”
“侯思成。”林安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怒自威。
他狭长的桃花眼看过来,眼尾沉着,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侯思成眼睛都红了,压抑地咬着唇,赌气似得抽回被林安年攥着的手。
颜寒萧正色打量着走到面前的林安年,激将法没用成,他神色带上几丝赤果果的嘲讽:“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也就配在普通班读个几年,毕业了就滚去社会打杂——”
下一秒,他头顶的灯光被遮挡住,林安年站在他面前,呼吸几乎喷洒在颜寒萧的鼻尖上。
少年手里拿着不知谁早上过来接的滚烫的开水,水杯里的水冒着热气。
他唇边噙着吊儿郎当的笑,笑意不及眼底,手里的水杯高悬在颜寒萧的头顶正上方。
教室里一阵寥人的寂静。
“说啊,怎么不说了?”林安年声音淡然,但谁也摸不准他下一秒会不会把水杯里的水倒下来。
那可不是被揍两拳的事情。
轻则烫伤,重则毁容。
颜寒萧当即怂了,吓得脸都白了,嘴唇颤抖着,话说不利索:“你你倒了会闹到学校里”
林安年眼神犀利,居高临下望着他:“道歉。”
他又重复了一遍:“为你刚刚说的话,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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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赶来时颜寒萧被吓得双腿哆嗦,就差尿裤子了,要不是跟着他来的同学扶着,可能人就直接跪到了地上。
“大清早的你们就给我找事儿!”宋铁柱姗姗来迟,看着教室里的一片狼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给我长脸了是吧?在教室里折腾?在教室的现在全都跟着我来办公室!”
“老师,我们没打”几个看好戏被无辜殃及的人想要争辩。
“都是一个班级的,在教室里看戏不知道劝架没有错误?也给我过来!”
撂下最后一句话,宋铁柱气冲冲地背着手就走。
教室里的几个男生跟着出去了。
林安年将书包放在课桌上,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
经过穗禾身边时他看都未看一眼,仿佛刚刚拦着她不让进的人不是他一样。
早自习的上课铃打响了很久,也不见几人回来,反倒是四班的班主任匆匆从楼下上来,将自己班的两个学生领走了。
为了照顾重点班的学生去食堂吃饭不用挤,重点班的楼层低而普通班的楼层高。
下课的时候,眼睛红肿的侯思成和其他几个男生回来了,一直到上早课,穗禾后桌的那个位置都是空的。
燥热的夏风吹来,窗帘被吹得一起一伏,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穗禾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