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的两个女生同桌和她也是同宿舍的室友,一个圆脸小眼睛带个圆框眼镜的,叫王雨琪。另一个皮肤略黑,留着刘海的,叫高欣。
两人手挽手回来,正好看到穗禾从后桌林安年面前转回身来的一幕。
高欣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看着王雨琪。
王雨琪没说话,看了一秒,走回座位,拖出凳子一屁股坐下。
她的位置右边是穗禾,左边是高欣。
一回到座位,就好像穗禾不存在一样,两个女生头冲头叽叽喳喳了一阵,肩膀突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王雨琪扭过头来。
穗禾冲她笑笑:“同学你好,请问打印室在哪个楼?”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发顶毛茸茸地,印在阳光下,可爱极了。
王雨琪心头一跳,面上却稳稳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你再问问别人吧。”说完就转过头去和高欣聊起了天,丝毫没有再搭理穗禾的意思。
下午第一节课是宋铁柱的化学。
他一进门,班里就安静了下来。
“把上节课做的单元检测卷子拿出来。”
教室里一片窸窸窣窣掏卷子的声音。
“王雨琪把你的卷子和穗禾一起看。”宋铁柱冲王雨琪这边看过来,“穗禾是刚刚转来咱们班的,进度可能跟不上,大家都多担待照顾。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王雨琪将自己的化学卷子放到穗禾的桌子上,然后凑过去和高欣看另一张。
她这个小举动像一根刺一样,让穗禾觉得如鲠在喉。
刚到这个新环境就遭到了同学们满满的敌意。
从小到大,她的相貌、家世、才艺都让她备受关注,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光芒笼罩,在舞台上迎接如潮水般的掌声。
如今,天鹅折了翅膀,跌落凡尘。
晚饭是穗禾头一次跟着大部队在食堂吃的,天气闷热,食堂的电扇带不来丝毫的凉气。
西水一中的晚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从四楼的教室跟着人群挤下来就要近十分钟,到食堂就是接踵而至的百万雄师过大江。从来没在食堂吃过饭的穗禾头一次见,被惊得瞠目结舌。
每个窗口前面都拥拥嚷嚷挤着一群人,刷卡的人艰难的往里挤,打到饭的人小心的护着自己的饭往外挤,形成一股冲击流。
穗禾小小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想等两边的人打完饭她再过去。
可是人流像是海浪,无休无止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穗禾看了眼食堂墙壁上的钟表,再不打饭晚自习就要迟到了。
不远处的白塑料餐桌边,高天翔喝了口冰镇酸梅汤,大呼过瘾,眼神一转看到旁边窗口前面被夹在人群中推搡的穗禾,“哎,这不是咱们班那个转校生吗?”
侯思成嘴里塞着红烧肉,闻言也抬眼看了一眼。
小姑娘显然是很不适应这种乱哄哄趋近于“需要抢才能打到饭的”生存方式,八月天气温太高,她额头上的碎发被汗珠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夹在周围推搡着打饭的人群中,夹缝中飘摇,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一样。
“听说她是从市区一中里来的,还是市区重点的学校,你说说该是怎么想不开,才来咱们学校的?”高天翔倒是听宋铁柱的办公室老师们议论过。
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娇滴滴的城市小姑娘,为什么会来西水一中。
众所周知,西水一中别名西水综合监狱,住宿条件极其艰苦恶劣。
烈日炎炎三伏天,十人间的宿舍,六十人的教室,蒸笼一样,没有空调,甚至宿舍只有洗漱的水房,不能洗澡。
学生们实在热得受不了只能回宿舍从水房接水,冰冷冷的地下凉水,用毛巾打湿了往身上擦。
宿舍人多,一层才两个水房,十个水龙头,抢水都是一场世纪大战。
也不知这姑娘怎么想得,偏偏往这个地方招呼。
说话间,穗禾已经打好了一碗绿豆汤,往人群外挤的时候,左边被推一把,右边搡一下,手里的汤撒出去一半。
就在高天翔实在看下去小姑娘被挤压在人群,想走过去帮她的时候,穗禾飞快的一手护着碗,半弯下腰,狡黠若暗夜里轻巧跃上围墙的黑猫,从人堆里钻出来,找了张餐桌,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呦,这个转校生,可以啊。”高天翔咂舌。
林安年的目光只往女生面上投了一瞬,就收了回来,问道:“走不走?”
“走走走,回去补卷子。”侯思成也跟着起身。
食堂的气温太闷热,穗禾一点食欲都没有,勉强喝了半碗绿豆汤。
西水一中的作息很紧凑,没有一分一秒的休息时间,规整得像工厂里的机器生产,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
西水一中是十九天制度,上十九天,放两天假期,没有周末的休息日。
穗禾看下来,周六日的课表简直是地狱级别的。数学物理连着上,一上午下来,穗禾只觉得脑子像块塞满了水的海绵,塞了一堆公式和计算。
一下课,王雨琪和高欣就不见了踪影。
楼道里,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王雨琪和高欣就在其中。
这种女生自发形成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