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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怅(1 / 3)

谢逢野当惯了神仙,原本想着三个月而已,不过眨眼瞬间,芝麻大点事。

——他连两个时辰都没熬过去。

且十分想不通,那个平日里最爱端着的仙官,怎么一朝堕落能嚎得这么丧心病狂?

婴儿哭喊到声音劈叉,回荡在寂静院巷中,大有要出人命的势头。

俞思化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就见谢逢野大掌捂着婴孩口鼻,正行那强行噤声之事。

这场面,谁看了都得脑瓜子突突。

“来来来,你抱一会!”偏偏谢逢野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如见救星般着急将手里这尊热碳脱手,“奇了怪了,下午我瞧那姑娘抱他还好好的,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

“可能他也没想到今晚差点要被捂死这件事。”俞思化依旧嘴巴不饶人,侧开一步,没有伸手去接。

“你还有空奚落我?”谢逢野抬着孩子,尽可能地远离自己的耳朵,疑惑道,“你大晚上过来不就是因为被他吵的吗?”

“人都过来了都不乐意接下孩子。”谢逢野又尝试着递着孩子往前一步,俞思化也跟着后退。

“这么小个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也如临大敌一样?”俞思化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孩子是饿了吗?”

饿了。

谢逢野上天入地这么许多年,虽然时常犯浑耍横,但好在道心算得上坚固,是以无需进食只用吐纳日月精华。

倒有那喜欢宴请做排场的神仙,但他从不给面子就是了。

所以,猝然听到这两个字,他略感陌生。

“你说得很对。”

即便知道天道要让手里这个家伙永世屈辱地活,那就是饿不死也打不死。

但当下的谢逢野歪头一笑,心生一计。

他豁然开朗地抱着孩子往院里走,掀帘进了厨房。

俞思化心觉不妥,挣扎之后还是跟了进去,就见谢逢野往落灰的米缸中浑抓一把,然后转头去掰婴儿的嘴巴。

他看着又忙碌又辛苦,嘴里还念叨着小孩就是麻烦。

那婴儿本能地伸拳去挡,然无济于事,在如此摧残下,原本粉嫩的面色逐渐泛青,瞧着离鬼门关就差临门一脚。

在没点烛火的灶炉边,这幅画面很有冲击力。

俞思化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过去将孩子夺过来,眸中渐染薄怒:“你糊涂混账也该有个度!你把人命当什么!”

如此两声怒斥倒是让谢逢野嘴角笑意愈深。

他就是命中带欠,尤其在这种时候,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把人惹红眼那就很不合适。

“哎呦,原来你会发火啊,可把我吓死了。”

俞思化不回答,抱着孩子冷脸。

“命就是命,不是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我什么也不当。”谢逢野把米丢回去,拍掉手上的灰,“首先,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带孩子,也问过你帮忙,你不答应呀。其次,这孩子人家送上门来的时候说了,‘拜托两位掌柜’,结果你倒好,个人回屋房门一关,真是没担当。”

“你看,你就算再怕孩子,现在不也能把他抱得稳稳当当?”

他每句话的尾调都有意往天上飘,誓要烧断俞思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谢逢野,你做这样的事。”俞思化连名带姓地叫了名字,他背对一院净月银辉,双眼却在闪烁寒光,一字一顿地问,“就为了试探我,便能罔顾一条性命吗?”

风乍起。

吹得盛夏夜蝉鸣沸腾。

似有百虫在耳边呐喊,吵得谢逢野恍惚起来。

此情此景竟然同记忆里那段过往衔接上了,恍若故人踏月而归。

那是山蛮子把美人留在寨中的第二个月,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那日花轿在山中遭遇劫匪之事很快便传开,那权贵只当新嫁娘薄命,美人和家中亲人也因此误打误撞地躲过一劫。

为着不再旁生事端,在山蛮子上赶着答应了许多条“约法三章”之后,他决定暂留一段时间。

山蛮子几次想要问美人一个姓名,人家却连扯谎编个来敷衍都不愿意。

他只好从旁去看美人的喜好,某日猎得银狐一只,传闻中最是有灵性,他美滋滋地带去美人面前邀功,却得“既是有灵之物,便放了吧”这句话。

美人叫他放了银狐,那美人就是喜欢的。

山蛮子难得地动了动脑子,拎着狐狸尾巴将它倒吊起来,柴刀一横:“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不然我就让它一尸两段。”

这话一出,周边的兄弟都狠狠替他捏了把冷汗。

果然不负众望,此举引得美人当堂怒声质问,寒凉怒目利刃般剜了山蛮子心口一刀。

此刻场景重现,从话语,到声调,乃至事发缘由,几乎都一样。

天时地利人和的,谢逢野下意识地怕了……

他脱口而出:“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话头戛然而止。

谢逢野想:屁!

然后又骂了遍那个憨货山蛮子。

他甩了甩脑袋,心说幸好是刹住了话,这俞思化不过是一个家里有点财物,娇生惯养长大的小白脸,说话就是爱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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