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头痛二十年,杀死数万人甚至影响数百万人的衔尾蛇,现在却在一个人类的面前,轰然倒塌。
所有的集合体都在分散,割裂,变成残破不堪的肉块血水。
怪物硕大的单眼愕然惊恐,看向祈行夜。
它没有声音,但它的眼神却分明在说——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杀死我,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类,被你轻蔑视为蝼蚁的——人。”
祈行夜居高临下看去,眼眸冰冷无光:“我警告过你,再向前,就是你的坟墓。”
“警告不需要三秒。”
一声不退,便可杀。
祈行夜缓缓俯下身,伸手向那硕大眼球,指尖轻点在那眼球上的瞬间——
“砰!”
炸成一团血雾。
整个海底都被血色覆盖,浑浊不可视物。
祈行夜直起身,垂眸望向脚下的黑暗。
隔着血色与幽暗,没有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李龟龟无意间抬头望去,却在下一秒不由得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世界颠倒,海水倒灌。
祈行夜站在天空之上,脚下踩踏着尸山血海,白骨累累,如天神降临,不可被战胜。
就连任何人看到都会感受到无力绝望的庞大怪物,在祈行夜面前,也不过是崩塌中的血浆肉山,不值一提的蝼蚁。
怪物痛苦嘶吼着,绝望中似乎在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祈行夜面前!
以为自己已经凌驾于一切的怪物,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死在区区人类之手——它漠然无视的渺小人类。
可再如何痛哼不甘,怪物也只能在血海之中,逐渐消融在祈行夜脚下,成为他脚下铺就黑暗之路的另一块基石。
李龟龟愣愣仰头看着,一时间,连自身的存在都已经模糊忘记。
祈行夜站在天空……不,他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他所站立之处,既是黑暗最核心。
不小心与祈行夜对视上目光的李龟龟,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了世界上,变成一片虚无。
但那种感受只是一闪而过。
下一秒,祈行夜猛然闭上了双眸,直直从天空坠落。
李龟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只呆愣的看着祈行夜向地面砸去,眼睛看到了,但已经停摆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可就在眼看着祈行夜就要撞向海底深处,消失于黑暗之中的瞬间,却有一道高大身躯猛然冲了过来,伸出有力的臂膀,牢牢攥住祈行夜的手腕,将他拽入自己。
撞进结实温暖的怀中。
祈行夜双眸紧闭,脱力的倒在那个怀抱中。
那人伸出手,在海水中将祈行夜环抱于臂膀之间将他护住,轻柔抬手,将他按向自己的肩膀,让他得以沉沉睡去,不知春秋。
他拥抱着祈行夜,就像在托举一轮即将坠落进大海的太阳,要将他重新举向天空,重回光明与灿烂人间。
万物不可阻。
李龟龟慢了几拍才意识到,那不是……商南明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祈行夜刚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怪物是哪来的?他现在又在哪?
李龟龟的思绪乱糟糟理不清,浑噩茫然。
却见商南明从半空中侧首,垂眸向下瞥来一眼。
李龟龟顿时冷得一激灵清醒,赶紧:“商,商……”
“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商南明问的平静。
李龟龟却压力如山,冷汗津津:“什么……都没看到。”
不论是海底的怪物,祈行夜与怪物的对峙,不同寻常的状态,抑或是商南明抱住祈行夜这件事……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李龟龟熟练从怀中摸出已经墨镜带上:“我是个算命的瞎子,能看到什么?”
墨镜早就在逃命和战斗中损坏严重,其中一个镜片都不知所踪,镜架腿都是九曲十八弯,挂在他鼻梁上很是滑稽。
李龟龟当机立断,邦邦给自己两拳,顶着熊猫眼:“能麻烦商长官带我出去吗?我瞎了。”
听起来像快要哭了。
商南明漠然移开视线:“稍后会有人前来,你在这里等候救援即可。”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祈行夜,对方正趴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平稳有力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脖颈间,带起一阵痒意。
大战过一场之后,祈行夜严重脱力,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维持清醒,就连思维也迟钝得可怕,很难再思考复杂的事情。
唯一还令他牵挂,绷紧心弦的,就是污染物还没有被彻底清除,他还没有做最终确认,不能说这场战斗就真的是结束了……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他必须重新清醒过来,咬牙坚持。
可所有杂乱的思维和拼命突破的意志力,却都在温暖的拥抱中,戛然而止。
在察觉到自己落进一个熟悉信赖的怀抱里之后,他顿时有种回到了自家侦探社那张舒服大床上的感觉,安心可以放松的感觉。
祈行夜僵了僵,随即又慢慢重新软下来,靠在那个怀抱里,随着水流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