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萧九更是打着贺喜的名号,给陵照送来了烟花和舞姬,如此奢靡做派把陆珩气的面色铁青。
在金陵,又有谁不知前丞相陆珩家风清明严谨,素来最不屑的便是那烟花柳巷的好色之徒,而这萧九所做所为,真是妥妥的在膈应他陆家。
要不是那还算清醒的师爷拦下,这烟花怕是早已被他砸了个稀烂。
这份膈应陆珩勉强咽下,如今却又闹出了人命官司。
“陆大人,人认出了。”衙役道,“的确是金陵来的舞姬。”
陆珩冷笑一声,这结果还真是在意料之中。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衙役把女尸拖回县衙,湖边的风算不得猛烈,却是把陆珩吹得愈发头痛,不多时,竟脚下一滑,晕倒在地。
深夜的陆府注定不得安宁。
天刚透出些光亮,纪冉隐有睡意,便听到院子里响起的嘈杂人声。
管家中气十足的“陆大人怎么了?”“快叫郎中!”传遍了整个府宅。
纪冉披衣开门,只见院内站了五六个衙役,皆面色焦灼,守在陆珩房外,透着纸糊的窗探头向里望。
此时,陆幼婉也听到了声响,她拿着一秉燃着微光的烛台从屋内出来,步履匆匆绕过门外的衙役,欲推门进入陆珩房间,却被守在门外衙役伸手拦下。
“二小姐,万万不可,这新来的郎中治病,必要空无一人,你要进去,他便不治了。”
闻听此言,陆幼婉急切问道:“我阿爹这是怎么了?”
府衙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作答。
见陆幼婉慌的六神无主,纪冉缓步上前,给她披上一挡风的褙子,安抚性地搓了搓她微微发颤的背。
随后将一熟悉的衙役叫离了人群,悄声问道:“夏谦,发生了什么事?”
夏谦眼神犹疑,结巴了半天却是不敢开口,陆大人办案向来守规矩,从不允许他们对外透露半分。
纪冉思忖片刻,勉强挤出个笑,说道:“你既不愿说,便听我说,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便可……”
不待夏谦点头,纪冉便接着问道:“昨日花灯节的烟火、城东的舞姬可是九皇子送来的?”
听此一问,夏谦微微纳罕,这事除了陆大人、师爷和他,统共不过三人知晓。
但面对着纪冉的灼灼目光,夏谦也只能老老实实点了头。
“今日城东出的命案……与金陵有关?”
“是”
“死者可是九皇子送来的舞姬?”
“哎呦,大小姐你就别问了”
夏谦听纪冉越问越心惊,却是不敢再答下去。
果然如此,纪冉微阖双眼,深吸一口气,心底却是凉成一片。
九皇子送来了舞姬,却有人专门让那舞姬死在了陆珩所管的地界,这案子果真是不简单……
清晨的阳光终是冲破了层峦叠嶂的山群,高悬于空中,无所顾忌。
陆珩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一眼生的郎中推门而出,脸上写满了疲惫。
“没事了”,郎中揉着额,淡淡道。
陆幼婉连忙上前,熬了一夜的眼有些泛红,她盯着郎中焦急问道:“我阿爹是什么病?严重么?”
“急火攻心罢了。”男子递给陆幼婉一方药包说道,“这药要煎三个时辰,煎好后让他尽快喝下。”
陆幼婉接过药包,目露犹疑,见纪冉朝她点头,拿着药包朝屋内瞧了一眼,便急慌慌前去煎药。
“多谢”,纪冉恭敬作揖道,“不知这位郎中名讳,待家父病好后,必当登门致谢。”
郎中望向纪冉,眼里皆是淡漠:“温言成”。
这名字纪冉还当真听过。
适才见此人剑眉星目,颇有霁月光风之态,不像是这陵照的野郎中,倒有几分像是曾在雁州救自己脱离荼蚜之毒的神医温邈,却没想到这人便是温神医在雁洲常提起的次子,温言成。
“久仰”
纪冉说的真诚,温言成却当她是在说客气话,蹙了眉不耐道:“不必”。
纪冉还欲再说什么,屋内隐约传出桌椅挪动之声。
“雁卿,你且进来……”
陆珩已转醒,声音却依旧嘶哑无力。
纪冉走进屋内,陆珩身披一道袍,勉力坐于那四角桌前,桌上却是史无前例的乱作一团,他拿笔的手微微颤抖,手背筋骨尽显,似是被九皇子气的急了,竟是不顾身体抱恙,恨不得立刻写好退婚奏帖发往金陵。
陆珩用手捂住胸口,压住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沉声道:“一会儿等我写好了,你把这个交给夏谦,让他速速找人送去金陵……”
“陆大人——”纪冉上前给陆珩递上一杯温水,拿起了桌上那写了一半的明黄色奏贴,说道,“大人别急着写,这个帖……算是废了……”
听纪冉如此说,陆珩不由一怔,立刻明白了纪冉的意思,他瞪大了双眼,气息急喘,更是接连咳嗽数声,待终于平静下来,他面色不虞地怒呵道:“你要做什么!”
纪冉淡然道:“我愿以陆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给那九皇子。”
“你愿意?”陆珩却是被纪冉气笑了,嘴角带着讥讽道,“三年前,你在雁洲时为何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