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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叶冷淘(1 / 2)

看着裴敬之沉稳的面色,不知怎的,江杳杳的心也跟着稍定了下来。

不过,“裴侍郎,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换个地方说。”

裴敬之带着江杳杳拐了好几个弯,穿过好几条巷子,来到一间屋舍前。屋舍的门有些低矮,看上去颇有些年岁,门口的石阶斑斑驳驳,爬了些青苔。

裴敬之上前扣了扣门,等了许久,方听到有人过来开门。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位老伯抱着门栓,见到来人,惊讶道:“裴侍郎,您来了。”

“您都好久没过来了。哎,这位是?”老伯看见裴敬之身后还跟着个小娘子,有些好奇。

“一位朋友。”裴敬之答道。

进了门内,只见不大的院落中栽满了各色蔬果,边上一个角落圈了起来养了几只鸡,正一啄一啄地吃着小米。

两人进入屋内,在桌前坐下。桌椅均是竹制的,摸上去冰冰凉凉,在夏日里很是舒适。

老伯为他们上了两盏茶,几碟点心。江杳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荷叶茶,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只有荷香淡淡。

只听得裴敬之对着老伯说了句“老样子就好”,老伯便点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这位是程伯,做得一手好冷淘。”裴敬之饮了一口茶,解释道,“早年他开着一家食肆,后来年纪大了,又无人帮衬,便干脆关了食肆,只在此处做着少数几个老食客的生意。”

江杳杳点点头,开始询问裴敬之今日之事。

“你还记得那天那匹发狂的马吗?”

“记得。”

“那匹马,是因为误食了一种名为罂粟的植物,才突然发狂无法控制。”

怕江杳杳不知道这种植物,复又解释道:“这种植物的花朵形似虞美人,最初是由拂霖国传入的,作为药物用于镇痛解痢。但副作用也很大,一经服用便会上瘾,难以戒断,并且产生幻觉。”

“但因其致幻性能使人产生短暂的极致欢愉,便有人为了所谓的飘飘欲仙之感而服用,可一旦停用,生不如死。若服用过量,轻则发狂,重则暴毙。”

江杳杳陷入沉默。罂粟的危害,作为现代人的她,再清楚不过。

“因罂粟危害极大,先帝之时便已下令严禁。当时此物在中原水土上无法种植,价格高昂,寻常人轻易不可得,传播范围并不广,禁令下后便销声匿迹了。”裴敬之眉头紧锁,沉声道,“可这次出现的罂粟似乎被人为改良过,竟能在中原生长。”

“人为改良,定有幕后之人推动。”

“此人指使未登记在册的胡人和部分流民散播罂粟种,引诱农人种植,自己则藏在幕后,我怀疑这些人早已被灭口。罂粟已在长安有所传播,”裴敬之看向江杳杳,“而秦漳就是一大线索。”

根据裴敬之所说,江杳杳见到的那名女子,是平成侯之女傅嫣。

她与秦漳在平成侯的寿宴上相遇,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只知两人短短几日便极为亲密,只是秦漳到底顾忌着自己有婚约在身,还是有所遮掩。

傅嫣之母原是江南巨贾的独女,嫁给平成侯时的嫁妆里,有长安城里最大的几间香料铺子,如今都交给傅嫣在打理。

江杳杳心道,怪不得她身上的香味那么浓烈。

“秦漳便是罂粟的买家之一。”裴敬之喝完杯中的荷叶茶,指节轻轻扣了扣杯沿,“而秦漳这段时日最常去的,便是傅嫣的那几间香料铺子。”

“您是怀疑……”江杳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傅嫣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令人不得不生疑。况且,香料铺中多的是各种干花籽料,若是混于其中,也难以察觉。”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响,程伯端着两只碗走进来。两人刚好说完一段,便噤了声。

程伯将碗分别放于两人面前,又转身出去取了两碟小菜。

碗内的面条颜色碧绿,带着一股槐叶的清香。对面的裴敬之已提起筷子吃了起来,江杳杳也夹了一筷放入口中,面条劲道爽滑,冰凉顺口,新鲜的槐叶香直钻入肺腑。

江杳杳听过槐叶冷淘的做法,采青槐嫩叶捣汁,用青汁和面做成面条,煮熟后便是鲜翠的绿色。煮好的面条过凉水,浇上熟油,放入井中冷透后,加入酱汁佐料。

本来因着秦漳和罂粟之事,她没什么胃口,没想到眼前这碗冷淘令她食欲大开,接连吃了好几筷。

配冷淘的小菜,一碟是酱牛肉切成薄片,拌上青瓜块和花生米,另一碟则是清炒西瓜片,白中带绿的西瓜皮被切成细长条,清脆爽口,很是适合夏天。

两人皆吃了个干净,付过钱谢过程伯,走出院门。

正是晌午时分,树上的蝉鸣得格外起劲。

“此事我已秉明圣上,在事情查明前,先不要告诉贺二娘,以免打草惊蛇。”

“我明白。”

“其实在她成亲之前能看清秦漳的为人,未尝不是件好事。”裴敬之看着江杳杳的眼睛,“不必为此事伤怀。”

江杳杳点点头表示赞同。

“若此事有了眉目,还要劳烦裴侍郎告知于我。到时候,我也做冷掏给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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