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遇把那页内容断断续续读出来,接连读错好几个音,遇见不熟悉的字就只读半边,剧说成居,酬说成州。
他虽然认识的字很多,但想要流畅阅读一本没有拼音的书非常困难,就算时禾遇再早熟,也绝不可能读懂某些成年人才明白的词汇。
就比如前几页出现的‘顶流’,又或者这页的‘女星’,他明明所有字都认识,却完全理解不了它的涵义。
电梯门重新打开,时禾遇一边往外走,一边将书收回书包中,那本书能带给他的信息除了见到妈妈的名字,再就是让他来到了蓝央广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用处。
这楼的人没有底下多,时禾遇躲开来往的过路人,顺着门店一直往里走,大约经过一百来米的路,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
在时禾遇的面前,是楼层尽头的电影院,它有着非常大的占地面积,而外面最显眼的位置有张电影海报,上面印刷着主人公的剧照。
仰头望着那张高挂的海报,时禾遇瞪圆的双眼满是惊讶,连手中的小书包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急切的靠近了海报几步,时禾遇伸出小手高高举过头顶,企图想要摸到上面人物的脸庞,却始终差了一大块距离。
他下意识地喃喃出口,稚嫩的声音中充满迷茫。
“这是……爸爸?”
商业街中心的那家饭店,几乎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今天也不例外。
在顶楼的走廊,项简站在剧组定的两个包房中间,她此刻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对着镜子锻炼几个月的表情管理也出了故障。
到底才是个进圈刚满两年的新人,遇见的风浪还是太少。
项简死死盯着面前男人递来的某物,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冷漠,也像是愠怒。
面前的东西,是一张深黑色的酒店房卡。
那家酒店项简很熟悉,就在出门右拐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她之前在附近拍摄时有入住过。
饭局,投资方,递房卡,再加一条她是剧组女主,答案呼之欲出。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吗?
项简都能想象出她前脚刚出包间,后脚投资方就跟上,那里面其余的人会是什么想法,对那些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来说,他们哪怕隔着堵墙看不见,也能猜的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多半都在等着看热闹。
真是……太恶心了。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满身酒气,他见项简一直不出声,有些不耐烦:“和你说话没听见吗?实话和你说了吧,假清高没有用,反正最后还是会过来找我,给自己留点脸面不行吗。”
项简额角的神经一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想起来参加应酬之前经纪人告诫她的话:不管遇见什么事都先压下脾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也是她能忍到现在的原因,项简这两年没白混,年轻时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早就收敛了许多,她知道现在翻脸就等于得罪了钱,导演把她换掉是分分钟的事。
但如果这位脑干缺失的投资方再继续说下去,她就不敢保证了。
项简强撑着扬起笑容,装作看不懂男人的意思:“丁总您真是太热心了,日理万机还担心我这边的住宿问题,您别担心,我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要不这间房您看看等会谁没住的处,给别人吧,我就不占着空了。”
她这话说得算是滴水不漏,即委婉拒绝,又不落别人的面,但坏就坏在,人家根本不想顺着他的台阶下。
丁总脸上的沟壑很多,能看出他平日的刻薄与尖酸,项简的话明显让他很不开心,眉间的川字就像是刀刻的一样深,还从鼻腔里发出了声冷哼。
走廊虽然没什么人,但要是在往常,他并不会把这种放不上台面的事做的这么正大光明。
今天大概是因为喝了不少酒,丁总有些飘飘然了,借题开始发酒疯,他猛地把房卡扔在地上。
“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是最愚蠢的,我最讨厌你这种矫情的人。”
他语气中充斥着不屑,还带着被酒精麻痹后的大舌头:“想不想把握好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我这从来都不缺女演员,你也不是什么不能替换的角色。”
空气似乎都因这句威胁变得稀薄起来,项简低垂着头,耳边散落的碎发将神情掩盖,身周全是浓郁的低气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从刚才开始,项简便默默无言望着地上的房卡,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外界都说娱乐圈是大染缸,像丁总这种能在剧组只手遮天的人并不少,想越轨还敢不要脸厉声威胁。
有他们存在,那些刚进圈的白纸想不被沾染都难。
更可笑的真相是,这位丁总年过半百,家庭圆满,有一儿一女。
沉默过后,原本还极力逃避的项简忽然弯下腰,像是想伸手去捡地上那张房卡。
一旁的丁总神色终于放缓了些,他得意的下巴抬得很高,双手交叠在胸前俯视着项简,等待着她过来服软。
他就说吧,这些矫情的新人一个个都装的挺像,实际上心里巴不得来找他呢。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真是浪费时间,等会吃完饭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