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测验的成绩直到周五晚自习才发下来，比江喃预想中的足足晚了三天。
以前在附中时，她常感叹前一天考的试卷第二天就出成绩，实属变态，现在倒还一时还有点适应不了一中这种钝刀子割肉的节奏了，这一整周都等成绩等得战战兢兢的。
一打晚自习上课铃，米有钱胳膊下面下夹着卷子、手里端着个泡满了茶叶的玻璃杯走进教室。
“这次测验整体成绩还不错，照例我还是只公布前三名的成绩，剩下的卷子，课代表发下去吧。”
米有钱留下最上面的三张卷子，将其余厚厚一沓随手递给离讲台最近的一个男生。
米有钱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
“第三名，林只月，140。”
“第二名，许清恺，147。”
米有钱读到这里时，全班已经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许清恺这次竟然不是第一？如果连147都不是第一的话，那第一大概率是满分了。
“静一静，我继续念。”
米有钱抬眼看了眼讲台下面，端起茶水杯喝了口水：“第一名，许——哦，对了，这回测验的第一第二名，卷头名字都写的是‘许清恺’。江喃同学，我录成绩的时候没找到你的卷子，所以这两张卷子里应该有你的一张。公平起见，你和许清恺俩一起过来看看，认领一下吧。”
江喃转头看向许清恺。
他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也转过头，不加闪躲地迎着她的视线向她直视回去。
视线对触，江喃的胜负欲就像是原本在心里藏得很深的小图钉，一感受到磁石的召唤便不受控制地刺破掩盖在上面厚厚的海绵，一根根蹭蹭蹭地直向上冒。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公布。
江喃收回目光，在众人注视中起身向讲台走去。
下一秒，她听到背后跟着传来桌椅挪动的轻响，许清恺在后面跟了上来。
教室最后一排到讲台的距离，忽然间变得格外漫长。
江喃走到米有钱面前，有点紧张地看向并排摆放在讲台上面的两张考卷。
然而只需要一秒，她心里刚刚热起来的那份期待便瞬间凉了下去。
盒子打开了，里面的那只猫是死的。
——许清恺的字实在是太潦草了，所以完全不需要花时间仔细辨认，她一眼扫过去，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米老师，这张是我的。”
江喃拿起那张147分的卷子，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瞥向另外一张卷头上那显眼的150，满分。
米永全俯身看了眼江喃手中的卷子，安慰道：“147已经挺好的了，你刚转学来一中，在不熟悉进度的情况下，第一次测验就拿了全班第二名，不愧是附中的年级第一。江喃同学，继续加油，再接再厉！”
“谢谢米老师。”
江喃拿着卷子转过身，差点撞上身后走过来的许清恺。
他个子比她高出整整一头还要多，肩部宽阔，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正好像堵墙似的堵住了她的去路。
江喃被他不经意地吓了一跳，下意识仰起头，定定看着他的脸。
白炽灯管冷白色的光束自头顶垂直落在他的发丝和肩膀上，使他的五官在冷光笼罩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冷峻感。
许清恺眼睑微垂，眼睛里的光浅淡而从容，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是已经将她脸上掩饰不住、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又似乎她此刻所思所想的一切，于他都毫无意义、无足轻重。
江喃觉得自己莫名在他的目光中被灼烧刺痛，晃神片刻后，收回目光，想要侧过身从许清恺身旁的空隙绕过去。
过道狭窄，不等她错身，他忽然先一步向她站着的方向微微俯身，手臂越过她的肩头，轻而易举拿起了讲桌上的那张试卷。
身体靠近的瞬间，她似乎又在他身上嗅到了那一缕若有似无的女士香水气息。
江喃转过身，看着许清恺的背影。
那张满分试卷就像是什么垃圾废纸，被他随意拈在指间，随着他走路时的动作一路刮蹭过一排排桌椅边缘，很快就被□□出了几道明显的褶痕。
江喃定了定神，跟在许清恺后面回到自己的座位，摊开手中的试卷。
情况跟她猜到的差不多，她贴在卷头的涂改纸被蹭掉了，露出了下面他的名字，于是便出现了两张写着“许清恺”名字的试卷，只是没想到，一个小乌龙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江喃找出使她痛失三分的那道大题，重新演算了一遍。
果然，她之前的解题思路没错，只是中间有一步计算出错才导致了失分，马虎大意这点倒确实是不幸让张华言中了。
等所有人都拿到了卷子，米有钱站在讲台上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同学们，这两天我又在抖音上跟着那些网红名师学到了个新的激发学习兴趣的小游戏，要不咱们就趁这次测验也来试试？”
“不不不不不——”
前排离米有钱近的几个人赶紧连连摆手示意。
“试试就逝世，米老师，别搞啦，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