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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2 / 3)

人家许清恺低了十五分!上一次月考虽说你也不如人家分数高,但至少也只是低了五六分,但你这次的成绩实在是太难看了,难怪你爸刚才那么生气。”

上一次。

江喃记得上次月考,“人家许清恺”除了整道语文作文大题开天窗之外,英语听力一看就是乱蒙的,选择题从头到尾懒得掩饰地全部涂“c”,答题卡上的黑色小方块整齐得像是站军姿。这次也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间转了性,英语卷子像是象征性付出了些许的认真态度,只有语文作文是不知悔改的一片空白。

但她肯定不能把这事告诉张华,否则她妈非得像个炮仗一样当场炸她一脸,没准还得加刑。

江喃只好继续垂着视线,装聋作哑。

“我问你话呢!”张华拿尺子奋力又敲了两下桌面。

橡皮屑被震飞起来,溅落在江喃面前的演算纸上,她不得不抬起头。

“下次会争取考好的。”

“下次下次,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年多了!江喃,你现在已经是高二年级的学生了,这眼看着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爸爸说得对,以后咱们家不允许再出现‘争取’这两个字,而是‘必须’!以前我还可以和你爸爸说,可能是两所学校的月考试卷难度不一样,你比一中年级第一少那么几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你下周可就要转学到一中去了,如果你下次月考要是再差人家许清恺一大截,总不能再拿难度不一样当借口了吧?”

还有一周。

天堂在向她招手。

“说话啊,你到底听见了没?”

张华最见不得女儿在自己训话时神游天外的样子,使足了力气用戒尺对着她手心打了一下。

江喃感觉自己的整个手掌顿时麻了,下意识往回抽了抽手,手指却被张华紧紧攥住不放。母女俩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像以往一样,江喃这个做女儿的不得不先服了软。

“知道了。”江喃眼睛里之前绷住的那股劲儿逐渐松懈了下去。

房间里的气氛在她认错后终于稍有缓和。

“喃喃,你要争气些,我和你爸爸单位里的这么多叔叔阿姨都看着呢。”张华深深叹了口气。

江喃觉得此刻自己的意识正漂浮在半空中审视着自己,她看见自己就像一只被割除鹿角拿去炖汤泡酒的小鹿,温驯地向饲养员点了点头。

张华终于转身离开,房间门被从外面轻轻关上了,但她清楚且熟悉,这场审判还远没有结束。

果然,很快的,隔壁房间传来了父母的谈话声。老房子隔音不好,即便窗外蝉鸣噪噪,父母的声音仍然能清晰入耳,只是听上去有些沉闷。

“她知道问题严重性了没?”

是江存的声音。

张华似乎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

短促的几秒钟后,从隔壁再次传来江存的高声怒喝。

“你又开始给她找借口,你女儿现在这副做什么都不着调的样子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封局家孩子考得再差那也是别人家的事,你怎么不拿她和人家许清恺比呢,好的不比和坏的比,慈母多败儿!”

“什么叫我女儿,女儿不是你的吗?以后随便你怎么教育孩子,打也好骂也好,麻烦你自己去!别成天拿我当枪使,单位家里一堆事,烦死了!”

隔壁的争吵又持续了几分钟,然后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显得窗外的蝉鸣声聒噪无比。

江喃盯着窗外坐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笔,把台灯的光扭亮了些,借着台灯的光低头去瞧自己左手的手心。

表层的肌肤呈现出几乎半透明的粉色,鼓鼓胀胀的像只水分饱满却濒临变质的桃子,用指腹轻轻按下去就能按出一个小坑,依稀可见肿胀的皮肉下淡蓝色的静脉血管。

有些疼。

江喃皱了皱眉,像金鱼一样鼓圆两个腮帮子对着自己的小肿手吹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摸出一支清凉药膏,简单涂了涂后把手举在小风扇旁物理降温。

然后,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桌边的那一沓卷子上。

卷子是江存托人从一中弄来的复印件,卷头用牛皮纸装订整齐,上面用碳素笔写着“许清恺”三个潦草的大字。

即便卷子主人的字迹时常让江喃觉得他写字时或许喝了几两二锅头,但和卷头这三个粗劣的大字相比仍然要稍显整齐一些。

就算再差劲,学生的字比起成年人的字来,总还是透着一股日常磨练出来的认真劲儿和克制。

和以往一样,这次月考,许清恺的理科成绩几乎门门满分,完美程度堪称变态。

江喃一边翻着试卷一边在心里感叹,牛批哦,不愧是一中,出题角度越发刁钻,大概率等她转学过去,和“人家许清恺”的分数差距只会更大,到时候她这白白嫩嫩的小手恐怕会被打成水晶蹄膀。

想到这,江喃下意识用指尖又戳了戳自己肿成水蜜桃的左手掌心,即便涂了药膏还是隐隐作痛。痛感刺激着神经,但也只让她精神了十几秒,很快便又在闷热的夏夜里再次昏昏欲睡。

每天最多只能睡六个小时,每天都睡不够,当“好学生”这件事,实在是对脑力和体力都有着非人的硬性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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