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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1 / 2)

细白的月挂在天际上,清露沿着回廊走来,看到窗纸仍透着微芒,暗叹一声,推开门去。

清冷如月宫谪仙的女子低垂螓首,墨发如柔绸般垂至腰间,她侧坐在床畔,卷着绣线在补缎地肚兜上的海棠,玉彻雪堆的皓腕在半旧衣衫里时隐时现。

清露忍不住道:“姑娘先歇了吧,这玩意儿也不是绣经绣书,不值得您如此耗费心神。”

“再绣几针。”绫枝眸光略抬了抬,语气淡然道:“明日就要给出去了,海棠花应是外深而内浅,我看边缘变化不甚清晰,便随手补补。”

清露不以为然的撇撇唇角。

他们家姑娘最是认真细致,就算是给盈园的那歌女绣上不得台面的私物,也拿出了十二分的心神。

海棠曼妙极妍,流光的绯色绣线衬得绫枝指尖愈发莹白胜雪,花瓣层叠晕染,如染飞扬醉态,唯有花心紧密合实,在烛光中染上深沉,诱得人想一探究竟。

想必……待主人穿戴妥当,这如邀如请的海棠便恰好妖妖娆娆盛开在胸口。

在夜里望去,旖旎得让人心头一颤。

清露望了望绫枝发间不染纤尘的旧簪,不由低声道:“这东西,平白污了姑娘的绣工……”

她们家姑娘本也是苏州官宦女,一针一线多干净啊,可惜家道没落,投靠的姑母又仙逝了,这些年姑娘为了贴补家用,私底下去接些绣手帕屏风的活计,也算合乎女儿家的身份,可如今为了几两银子,竟给盈园的歌女苏朝朝绣贴身小衣……

也太失体面了。

绫枝只是专注引线,柔如轻雾的声音听不出半丝不堪:“绣书也好,绣小衣也罢,都是生计,这绸锦缎纹也是旁人心血,怎能不仔细对待?”

“再说苏姑娘给咱的银子也不少。”绫枝的声音温温甜甜:“银子到位了,旁的也不必在意那么多。”

只是望着那顾盼生姿的海棠,绫枝洁如白玉的耳尖终是终究红了几分,也不知她亲手绣的海棠春睡,会被谁的掌心抚过。

绫枝轻声道:“明日都安排妥当了吗?”

清露点头道:“夫人明日去佛堂上香,定然没空理会我们。咱们从后门出,姑娘全程都戴着帷帽,中间儿再换一次马车——盈园那儿恰好是水码头,我们还能包条小舟回来,虽贵了几文,但离岸远些,也能避开人。”

清露顿了顿,终究劝道:“只是姑娘日后,还是把盈园的活儿推了吧,虽说银子多些,但姑娘毕竟未出阁呢,若万一传出去毁了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绫枝顿了顿,唇角勾起的笑多了丝凄然:“如今境遇不比从前,我们手里有银钱还能多些底气,等我去了京城,打听到郁哥哥的下落,便好了。”

清露愣了愣神,还是道:“可是陆公子……这些年一直没音讯啊,姑娘如今年岁也大了,还要等他到何时啊……”

清露想说年少定下的娃娃亲,近十年全无音讯,怕是做不得数了,又生怕说得重了,惊碎了姑娘的痴心。

“京城离此地万里之遥,我们又辗转了多地,他要去何处寻?”绫枝仰脸,说得甚是认真:“清露,夜深了,你去睡吧,我这就歇下了。”

清露沉默。

京城万里,姑娘体谅路途遥远,纵使陆公子这些年连一封书信都无,也从不心生怨怼。

可这万里路,姑娘却想着暗中筹钱,独自进京去寻……

清露抿抿唇,只得把烛灯挑亮放在床头,径直退下了。

天一亮,绫枝便戴好帷帽,带上绣活从后门赶去了盈园见苏朝朝。

盈园在西冷以东,傍山沿湖,风景绝佳,因前些年出了位才动江南的名妓,逐渐盛于一时,但凡是自持清雅的烟花女子,多居于此地,和名流诗词唱和,苏朝朝才色双绝,风头最盛。

绫枝到了廊下便停住脚步,向侍女说明来意。

那侍女日日在苏朝朝身侧侍奉,早已见惯了美人,瞧见绫枝,却不由一怔,面前的小娘子头戴帷帽轻纱覆面,五官如隔烟笼雾,看不真切,但瞧那莹莹生辉的五官轮廓,配上一身袅娜,已知是绝色无疑,忙道:“我们姑娘正梳妆呢,您且安坐,奴这就去催一声。”

绫枝只想着银货两讫尽早抽身,却没想还要在此地等待,略一点头,也不坐下,只在檐下垂首静立。

盈园再清雅也是风月之地,不时有男子往来谈笑。

绫枝微微蹙眉,清露忙俯身轻声道:“今日盈园有雅集诗会,来者皆是余杭文人,虽吵闹些,也无碍的。”

盈园办诗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文人多是借这片地方清谈,虽和美人唱和,也并不孟浪,只要不主动搭话,定然无事。

绫枝只能盼着苏朝朝早些现身,好让自己尽快脱身。

假山旁的雅集处,烟柳低垂,茶雾四溢,年少的公子们大多一身儒服青衫,坐在席间谈论诗赋,偶有美人小弹一曲,如名画般让人挪不开眼去。

竹林畔,一少年跪坐在席间,清逸的眉眼忍不住张望周遭:“公子,都说江南绝色,如今一看果真不假,而且不少姑娘都才色双绝,方才抱琵琶的那位一出手就熟弹古谱,这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此人恰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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