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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爆发的隐患(1 / 2)

伊尔兰家千金的卧室里,女佣们焦急又慌乱地进出。

卧室里帷幔低垂,光线昏暗,滞闷的空气流通不畅。室内还点着安神的香膏,更加剧了呼吸困难。

突然间,从卧室的四柱床深处传来近似哭一声的笑声。

伊莉丝·伊尔兰那纤弱的身躯深陷在床幔之内,呼吸微弱,只有浅金色的长发如水一般铺满开来,像某种正在凋敝的枯藤。

她的额头还裹着纱布,胸膛忽的剧烈起伏,闭着眼紧皱起眉,像是在被梦魇纠缠。

猛然间她垂死挣扎般朝外伸出双臂,歇斯底里地喊出一个名字:

“希恩、希恩!”

“希恩·卡里金——!!”

那尖利到变形的声音,含着被仇恨扭曲的情愫。在场的人都被这尖刻的声音吓了个激灵,带上一丝恐惧。

宛如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怨恨控诉,又如同在绝望里朝着爱人乞怜,矛盾不堪。

她睁开眼,恍惚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泪水不断滑落下来。

咯咯的怪笑声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令人怜悯又毛骨悚然。

……

我睁眼望着头顶帷幔又是笑又是流泪,状若癫狂,把别人吓得不轻。

罗莎和季莫法娜都惊慌不已,着急地叫医生过来。

等到医生被慌慌张张拽过来时,我已经奇迹般地恢复平静。

女仆帮我将身后的枕头垫高,以便我能支撑着坐起来。

一位女仆在帮我梳理长发,另一位用温水沾湿的毛巾在帮我擦拭脸颊,然后小心地修剪方才挣扎间我不慎折断开裂的指甲。

我低敛着眉眼,捧着一杯温热的盐水在慢慢啜饮。见医生又被请回来,我放下水杯,朝来人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乍一看,我跟方才那个又哭又笑的疯子判若两人。

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我微笑着配合他,顺从地点头,对于絮絮叨叨的医嘱无比信服。

我已经学乖了。我梦里的那个自己,最后因为歇斯底里的精神状态,被卡里金家的人扭送到了圣玛丽修道院休养。

说是修道院,其实相当于现代的精神病医院。

书上对于我的下场,只寥寥几笔描写因为颜面尽失,婚姻受挫,被送去乡下休养。

没有人会关心一个阁楼上的疯女人下场如何。

不是吗。

哪怕这个女人被关进精神病院,日夜生活在周遭的疯狂与扭曲,担惊受怕,最后从没疯变成了真疯。

而在那个恐怖的地方,唯一能少遭受点罪的方法。

就是要表现得和平常人一样。

不会大喊大叫,不会试图逃跑。

像个人偶一样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微笑。

可以在冰天雪地里少光着身子冲几次冷水,少吃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或许还能减少一次被绑在椅子上,眼睁睁等待黑夜过去。

医生走后,季莫法娜来问我。

“要遣人去伯爵家吗?”

罗莎则是面含隐怒,愤愤不平。

“雷吉娜小姐太恶劣了!她怎么能把小姐推下去,还死不承认!”

我摇头。

“不必,为什么要遣人去卡里金家?”

季莫法娜和罗莎俱是一愣。

“可是……”

至少应该知会一声吧……?

这么多年来,瓦罗娜夫人对待我亲切得宛如第二个孩子。

哪怕因为婚约风波闭门谢客,至少不会对我蒙受羞辱坐视不管?

“因为我的姓氏是伊尔兰,还不是卡里金。”我说,“因为我不是被推下去,而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我轻轻碰了碰额头上的纱布,嘲讽地笑了一下。

“只要雷吉娜不肯承认,那就永远是我自己失足跌伤。”

即便罗莎和季莫法娜都亲眼看见是雷吉娜恶意地将我推下楼梯。

仆从无法指责贵族。

哪怕是审理被告为贵族的案件,法庭也不会将仆从的口供列为证据。除非在某些极少数的情况下。

而一个家族间的两个表姐妹争执推搡间,不知谁把谁推下楼梯这种小事,又怎么会闹上法庭受理?

法庭是权贵的司法,而不是人民。

只要雷吉娜和婶母咬死不认,即便罗莎和季莫法娜愿意以生命起誓,又有谁会听取她们的证词,去审判这对贵族母女?

不会有人多此一举替我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去讨回公道。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只要有利可图,即便是黄铜都能说成是黄金。

趋炎附势的人早就散了。这些日子来我已经彻底领悟世态炎凉的道理。

从前一道道对我敞开的大门,一夜之间统统关上。

那些对我笑脸相迎的人,如今唯恐避之不及。

我拿过梳子,慢慢梳理自己的长发。

浅浅的金色,宛如刚穿透晨雾的光线,清淡无力。

我的发色和瞳色,以及孱弱的身体,都遗传自我的母亲。

我闭上眼。

“难道没有人能惩罚雷吉娜小姐,让她得到该有报应吗?”罗莎又是生气又是不平,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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