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呈山大概脑子不好，不过只是几天的功夫就忘了自己曾经对宋亦然说过“中考分数折半”的事情。
而等他自己回过味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脑子有病？”贺呈山简直不能理解，“我就随口一说。”
当初贺峥随口说了句想让他们俩一个班，贺呈山听到耳朵里，也一样随口说了句。
但是他没想到，宋亦然竟然当真了。
贺峥发觉不对，皱眉问他：“你对弟弟说什么了？”
贺呈山没有回答，反而继续对着宋亦然道：“我看你就是有病！”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贺峥跟着贺呈山出了病房。
父子俩人估计又得开吵，林晓红着眼睛给宋亦然换被子，坐在床边抹了抹眼泪。
宋亦然把目光投向窗外，五六点的天还大亮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在窗沿，是褪了热烈的暖色。
“然然…”林晓拉过宋亦然的手，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他是不是、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宋亦然摇了摇头，垂眸整理了一下盖在自己腰间的被子。
“要不然高中就，就去远一点的地方上吧？”林晓蜷着手指，担心道，“妈妈去那边租个房子照顾你。”
“不用。”宋亦然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这样吧。”
林晓咬住下唇，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这都进医院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宋亦然微微抬眸，觉得林晓似乎误解了什么。
“他没有太欺负我，”他难得一下说出这么多话来，“你不要担心。”
“真的？”林晓眼里有泪，还是有些怀疑，“之前你晒伤那次，是不是也是贺呈山？”
宋亦然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没关系，不用麻烦。”
林晓没有工作，母子二人的生活全靠贺峥，对方能把宋亦然和自己儿子一视同仁就已经非常难得，再提出别的要求着实有些得寸进尺。
林晓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可到底也没再继续坚持什么。
宋亦然这次晕倒没查出特别大的毛病，当天下午进的医院，晚上也就出来了。
可惜他的中考直接缺考了一门，成绩瘸了腿。虽然拔尖困难，但是达线应该还是可以的。
然而即便如此，在傍晚十分，宋亦然还是收到了来自老师同学的一堆安慰。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似乎所有人都比宋亦然要难过。
而作为当事人的宋亦然只是短暂的“悲伤”了一下，回家后便和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晚上睡觉前，林晓给他端了一杯甜牛奶。
宋亦然听话地喝完，洗完澡正准备睡觉，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拍了一巴掌。
这动静绝对不是林晓，家里就那几个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是贺呈山。
宋亦然停下动作，犹豫了几秒要不要把门打开。
“开门！”贺呈山直接出声，对着门又是一下，“快点！”
房门分明没锁，但大少爷有自己的原则。
就算是威逼利诱也得屋里的人许可，宋亦然放下手上毛巾，只好走出卫生间给这位他开门。
门外的贺呈山像是在生气，唇线抿着，嘴角向下，拉着一张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臭脸。
他没说出来意，甚至颇为暴躁地直接把宋亦然往房间里一推，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咔”的一声，房门被贺呈山关上。
紧接着，他按着宋亦然的肩头，把人抵在了墙上。
屋里很暗，只是卫生间雾蒙蒙有光。
宋亦然不怎么开大灯，每次贺呈山来都是先踹房门在拍开关，把屋里弄亮堂再进来。
这次他没开灯，屋里就只能看清楚个人影。
贺呈山微微躬身，低下头才能对上宋亦然的目光：“你是不是有病？”
他离得近，说话时的呼吸拂了宋亦然一脸。
宋亦然把脸后仰，不明白贺呈山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白天的时候他说了两遍，宋亦然以为那只是贺呈山的气话。
可是现在怎么又过来问？就像是认真问他有什么病一样，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回答“是贫血”？
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宋亦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回答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男的？”贺呈山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宋亦然蓦地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他手臂贴上身后墙壁，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像是冷得打了个寒颤，牙齿相撞，发出“咔哒”一声极其微小的声音。
这个反应非常细微，甚至完全可以忽略。
但是和平常“天塌下来都不管”的宋亦然比起来，却已经可以算是“反应巨大”了。
所以贺呈山全凭这一个动作，以为自己戳中了宋亦然的心思。
“你真喜欢男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茫然地后退了半步。
而宋亦然却在这几秒缓了过来。
他重新放松下来，原本贴在墙上的手臂也跟着垂回了裤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