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就这么靠着桌子，透明的液体顺着微微张开的嘴角往下流。
她失笑，却发现小阿哥脑袋下压着什么东西。
她将小阿哥的脑袋抬起，发现他半张脸都沾了墨水。
而被压在下面的，是一张纸。
纸上不知道写了什么，横七竖八的，刚开始还较为工整，后面就直接扭曲成一团。
老嬷嬷拣起来，左看右看，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像是大字，却又少一横多一竖的，看着像画，但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画。
没看懂是什么的老嬷嬷将小阿哥小心地包裹在小被褥里，细细掖好了被角，将这张纸带出去。
刚好她要端汤过来，刚温好的汤烫手，这张纸恰好可以拿来垫着。
等到大中午了，太阳晒到小伊凡屁股，小伊凡这才在往日惯常起来的时间睡醒。
他睁了睁眼，清澈透亮的眼珠在日光下剔透如琉璃，日光折射到他单纯干净的瞳仁上，又折射出眼前的形状。
他能看到胸前的玉闪着光，系统001正在唾骂他。
他微微翻了个身，被骂也没有反应。
今晨过早的早起的确让他没有精神，就连现在，他都懒懒的，不想动弹。
但系统不是这样想的，它已经容忍了伊凡在它眼皮子底下睡了一个上午了，怎么说也得把上午没学会的那个字给学会了。
这样才叫学有所成。
它指挥着伊凡，拿漏电威胁他，伊凡只好爬起来。
但他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自己上午写过的大字。
那可是他花了好长功夫写的呢。
他越写越觉得自己的字好看。
现在怎么不见了？
系统并不戳穿小伊凡上午为了把字弄得好看一点，以他奇怪的审美，东添一笔，西添一笔，当满文是他创的一样。
系统现在只着急让他学习：“快，快，快。”
小伊凡摸着脑袋，颇为苦恼。
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大字呢？
系统说了，他一天只要写三十个大字就行了，他已经写了整整十九个了。
这十九个还是系统帮着一个一个数出来的。
若是让小伊凡自己数，怕是怎么也数不到三十个。
他所有的爪子加起来也就十个。
正巧这个时候，宫婢来给他送膳食，见他摇头摆脑找什么，好奇问：“小阿哥，你是在找那张纸吗？”
她记得，老嬷嬷来厨房的时候，她见过一面，手上还拿了张罗文纸。
哪时，她有些好奇，问了下嬷嬷，嬷嬷将纸展开，颇为得意地道：“你看，小阿哥已经会用笔了呢！”
老嬷嬷得意得皱纹舒展，与宫婢分享纸上的内容。
宫婢左看右看没看出来，只好猜测：“是画的小人吗？”
“啊？”老嬷嬷也仔细观摩了一下，当真有点像，但是她觉得更像是赖在他们宫里的猫：“肯定是猫，你看这小胡须。”
二人研究了会儿，觉得纸上的东西与什么东西都像。
于是她们觉得，这定是写意，画尽了世间万物。
乐呵呵的老嬷嬷也不把它拿去垫汤盅了，抱着这张纸，就去找了海福晋。
此刻，这张纸正在大汗手里。
“八阿哥。”宫婢将东西放下，恭恭敬敬朝着伊凡道：“那张纸啊，如今正在福晋与大汗的手里呢。”
“？”伊凡眼睛瞪圆了，他整整十九个大字呢！
……
- -
此刻，皇太极手里，沾满了墨迹的罗文纸被他拎在手里。
他小心展开，背对着笑得如同菊花一样的老嬷嬷，将纸小心放在自己眼前。
日光金灿灿地照在上面，将那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墨迹也变得好看。
也许是汗阿玛对自家孩子的滤镜，皇太极怎么都觉得这上面的东西别有深意。
他眼睛凑到上面的一竖，又点了点上面的圆圈，眼睛眯起，嘴角带了轻微的弧度。
他道：“这上面定画的是本汗。”
他指了指上面一边粗一边细的竖：“你看，这是本汗的胳膊。”
他又指了指上面的半个圈：“你看，这是本汗的脸。”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更瘦更小一点的圈，看了看身侧含笑看他的海福晋：“这，应该就是他母妃了。”
皇太极指完了，颇为满意，他看着这张画，觉得他儿子的天赋的确不错，他朝着旁边站着的大总管道：“赏。”
“是。”
大总管福身，趁着现在大汗心情好，偷偷朝这张纸上瞅了一眼。
乱糟糟的墨迹糊成一团，看不出模样。
他摸了摸拂尘，奇怪，难道是他太笨了，看不出里面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