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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1 / 2)

·昙花台

第一场宴会是在昙花台办的。

司绒和太子的第一个梁子,也是在昙花台结下的,而太子殿下本人并不在场。

夜风微熏,宴席已结束了,空气里仍有未消的私语和喧嚣过后的寂寥余温。

私语的对象是夜宴的主人公——司绒,阿悍尔草原上璀璨的明珠,赤睦大汗捧在掌心的至宝。

她今夜踏入昙花台时,皎皎如玉的花瓣渐次舒开,风漫漫,蕊颤颤,红裙软鞭小羊靴的公主自玉桥上来,像一阵来自天外烂漫的风,刹那间就席卷了歌舞靡靡的昙花台。

漂亮是漂亮,胆子也足够大。

宴上得知太子殿下称病未至,让随行护卫捧上两只托盘,指名要给太子殿下,话说得可谦逊:“阿悍尔荒僻,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倒有些药材希望能对了殿下症状,只盼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乐师拨错了一个调,承平侯当场落摔一只白瓷杯,众人的视线无法移开。

只有皇上仍然保持意味深长的微笑。

谁不知道太子的“病”一半跟阿悍尔草原有关。

说起来,这位阿悍尔来的公主,压根就是那条催发太子之“病”的导火索,偏偏她说得这样认真,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心虚和慌悸,还在不慌不忙地给太子的“病”上添一把心知肚明的火。

说是送药材,实则踩在东宫脸上,这是胜者对败将的挑衅,表示数月明暗博弈的结果是她司绒赢了。

阿悍尔公主进了北昭国土,被接办使迎入京城,作为贵客登上内宫昙花台,而一直以来反对北昭与阿悍尔交好的太子却“病倒”在东宫,连昙花台夜宴都没现身。

-这不是草原来的公主,是一只披着华裳的狐。

-胆大包天的那种。

夜宴散后,不少太子心腹都这般想。

政事嗅觉不大敏锐的官员,离席出宫时也在窃窃交耳,细听,不过是“可惜了”、“想不开”这类透着浓重惋惜的感慨词,都觉着司绒公主一进京就得罪了太子,日后定没有好果子吃。

晚风没有把这些感慨的私语吹到司绒耳朵里。

但她知道。

就像女官引着她出宫的这条路,饶过了长清殿,需要多走一段宫道。

她也知道。

前头皇城司侍卫开道,内侍提灯,两排晕黄的绢灯悬在内侍身侧,行走间光影浮动,逶迤柔长。

“公主当心脚下。”女官轻声提醒。

“嗯。”司绒轻应,小羊靴抬起,上头缀的顶镶南珠撞入女官眼里,饱满浑圆,晃晃生辉,跨过门槛,一闪就掩入裙裾下。

这样成色的南珠,女官也只在淑妃娘娘的宝簪上见过,那宝簪用层叠累进的赤金点翠为辅,将那颗南珠簇拥在中间,端显富丽华贵,是淑妃娘娘大宴上必戴的定心簪。

却仅是司绒公主足上物,沦落至与浮尘共舞。

南珠掀起许多人的心潮,司绒已经无暇顾及,她迈入了这条本不应该经过的寂长宫道。

从容步伐之下的心情并不轻松,因为跨过门槛之后,身旁稚山的手悄然垂下,谨慎地贴在腿侧的弯刀刀柄上。

稚山是阿蒙山来的刀客,有比鬣狗还敏锐的嗅觉。

这个动作让司绒的呼吸放缓,耳旁风声细细,空中犹有花香,两侧朱墙黄瓦浸润暮色,却有她看不见的杀机。

这是一段生死路。

也是北昭太子的反击,更是对她夜宴之上一番挑衅的无声回应。

他分明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也没做,却把这股威慑扎扎实实打在她踩过的每一块地砖上。

她每走一步,刚才在夜宴上占据的上风就被打散一寸,被人拿捏的弱势感就强一分。

太子今夜未曾露面,却对宴上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了若指掌,他知悉了她的挑衅,把要说的话放在这段寂长宫道中,由她自行领会。

表示的意思是——他只把她看作一只误闯虎口的羊羔,慌张地走在他的口舌间,是生是死只看他心情。

真是难搞。

司绒攥着手,这么给北昭太子爷扣下了第一个标签。

直到走出宫门,司绒长长舒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额上的冷汗一起生出来:“没走过这么长的路,真怕这位殿下真让我昙花一现呢。”

穗儿掏出帕子给她,说:“北昭太子不敢在皇宫里杀阿悍尔公主,草原上的雄鹰会撕碎他。”

稚山站在夜风里,还在窜个子的少年假作老成地木着脸,他松开刀柄,跟一句:“撕碎他。”

“不敢?”司绒笑一声,摁了薄汗,翻身上马:“四月前,北昭与西边乌禄国开战,山南海域还有海寇之患,驻守在北昭与阿悍尔边境的青云军被皇帝调派到两地,阿悍尔驻兵二十万于八里廊,趁势提出与北昭交好的意愿,北昭在战与和之间选择了和,我们是踩着东宫进的北昭啊。”

稚山木脸转臭脸:“阿悍尔不能打北昭,草原的战马只能奔在外野,短刀用来割羊肉,战甲和钢盾供在青灵湖畔,你们是一群自安其乐的胆小鬼。”

“逞强的勇敢需要血的代价,”司绒手里握着马鞭,望着阿悍尔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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